我饱尝失败愧疚，但最终把生活炒成一盆麻辣香锅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文/图半岛全媒体记者谷朝明

他曾是还不上钱的“黑户”,欠银行和多个网贷平台的贷款,所有账户被冻结。

他是没钱给父亲治病的“愧疚儿子”,父亲去世时还给孙女留下了5000元钱。

他是开饭店失败的餐饮老板,还是一天跑十六七小时的外卖小哥……

现在,他是专做麻辣香锅的外卖餐饮“单王”。

他就是本期《听·见》对话的主人公虎子。他的故事普通,却很真实。人生难免会在生活里跌跌撞撞,经受过或正在经受现实摔打的人,看看虎子的故事,就像一盆麻辣香锅,也许能让你站起来,走出来……

绕不开的餐饮

我叫孙小虎,朋友都管我叫虎子,1986年出生,老家在黑龙江省海林市杨林村。我的打工、创业、负债、再创业……或多或少都和餐饮有关,似乎成了我人生绕不开的结。

2004年,18岁的我来到青岛打拼,最开始在辽宁路科技街后边的小饭店当服务员,每个月工资300元,后来到上岛咖啡做西餐学徒,还在加州牛肉面做过月工资1000元的传菜员。餐饮行业的流动性挺大,我前前后后换了十几次工作,从小工干到了厨师长,工资也涨到了每月3000元。最后一份餐饮打工的活,是在中山路上的一家国际旅行社,专门给老外做早餐,干了大概一年,2008年被裁员,我就下岗了。

对于我这个一穷二白的打工小伙来说,最好的创业就是摆地摊。那时候我骑着一辆自行车,拉着一张桌子,在青岛打游击式地摆地摊,还要躲着城管。后来,市北区天幕城开业,我的地摊变成了固定的小摊位,专门做旅游产品,收入还不错,终于开始存下点儿钱。

我父母的老家在平度,前几辈闯关东去的东北。因此对我来说,青岛是一个能让人产生感情的城市。虽然一直漂着,但我早已下决心要在这里安家。生活上省吃俭用,摆摊努力打拼,到2015年,我手头已经有了30多万元的积蓄。

但我并没有拿这些钱来买房,而是和朋友在登州路开了一家饭店。当时饭店的年租金是12万元,还有10万多元的转让费,再加上装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餐饮如果玩不转,一旦亏起来,每天都会处在崩溃的边缘。我们干了不到一年就扛不住了,开始挂出转让信息。真正转让时更切身感受到了“贬值的伤痛”:转让费为零,几个空调和大冷箱给了收破烂的,只卖了1000元。

那天晚上,我和合伙人喝得大醉,最后被一个朋友送回家,第二天都没醒酒,在家歇了一个星期才感觉有了点儿精神头。

躲不了的“黑户”

成为“黑户”是因为2019年的另一次创业。当时我看别人在中山路开店挺赚钱,就找了一家仅有四五平米的小屋租下来,租金一次付清,每年6万,交了3年。因为如果按年付,会每年递涨20%。后来我狠了狠心,在信用卡、借呗等平台又借了20多万元。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开店3个月后就赶上了疫情,生意惨淡到营业额为“0”。

一天六七十个催债电话,是啥滋味?我家里人都接到了欠款催收的信息,那阵子我一看是催债电话,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没钱还,不能干挺着,每天靠跑外卖解决家里必需的生活开支,再想办法还债。

后来,我被不同的银行起诉,有的协商办了小额分期,哪怕一个月只还三四百元；有的实在还不上就只能走法律程序,所有银行卡冻结,最终我成了“黑户”,高铁也坐不了。

我是30岁结的婚,当时在青岛贷款买了套小房子,女儿今年7岁了。因为是“黑户”,还贷款的钱都没法转账,只能把收到的现金存到指定账户。

父亲去世,就在我人生的至暗时刻,也是我最无助的伤痛。2020年,父亲查出直肠癌,做手术要10万块钱。我打电话跟父亲说,“我把青岛的房子卖了给你手术”。后来,父亲考虑到费用和后期护理等各种原因,最终放弃了手术。

父亲生病期间,我就回了一趟老家,顾照了他大概一个月,他当时脸色挺好的,我寻思保守治疗,吃点中药怎么能缓个三五年,谁知道回青岛一个月后他就突然去世了。

父亲是农民,没有什么收入,可他最后还给孙女留下了5000块钱,并嘱咐我要挺起来,照顾好家人。我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很失败,生意失败、人生失败……那时的我很脆弱,有时在深夜里发呆,不知道为啥眼泪就莫名流下来……

不死心的人生

这几年,我干过很多职业,送过外卖,送过快递,当过工地上的小工,也到饭店当过钟点工,目前已经还清了网贷,正按照协议偿还银行的欠款。

反观我的人生,无论摆地摊还是开饭店,一直在努力打拼并试图寻找新的机会。送外卖的时候,我一天跑十六七个小时,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收入一万五,但我一直不死心。

骑手接触最多的是餐饮,那种没有堂食、专做外卖的餐饮店我觉得可行。无意间,我看到在南方做展会时认识的一个姐姐的朋友圈,她在南方做麻辣香锅,是公司的董事长,就厚着脸皮说了自己的现状。人家挺念旧,开始帮我。

虽然我之前做餐饮没赚到钱,但也结交下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有钱的投了资,他出钱,我俩一块出力,做起了陈记麻辣香锅。从开业到现在刚好一年,我们已经做到全青岛美团麻辣香锅外卖单量的第一名。虽然跑外卖没跑成“单王”,但是做外卖餐饮咱成了“单王”。

同样做一件事,心态不同,结果就会不同。之前的我是膨胀的,觉得我是老板,多牛掰。现在不同了,我每天早上7点就到店里,去菜市场补些食材,给员工准备工作餐,10点多开始忙午餐。我负责翻炒,一中午就要炒200锅。下午两点,钟点工可以下班了,我又开始值班,做少量的外卖订单。再接晚餐,从下午6点干到晚上9点,回到家都要晚上10点多了。

因为没请店长,什么事都亲历亲为,一年到头全绑在店里,女儿成了我最愧对的人。我在家里装了个监控,想孩子的时候,晚上就打开手机看看她。

前几天,孩子因为甲流生病没上学,家里也没人照看,她病得难受,对着监控哇哇大哭。我心里特别难受,那种揪心和自责是没法形容的。但是我实在离不开,就让在店里负责打包的媳妇快点回家,临时找了个朋友来帮忙。下午两点,过了最忙的时候,我跑回家,抱着发烧的女儿自责地流泪。

我们店里就七八个人,每个人的故事各不相同:合伙人,家里富足,每天刷锅炒菜,干得不比我少；厨师长,同时还兼着绍兴路一家酒店的大厨,打两份工养家糊口；66岁的临时工奶奶,有个儿子还是大学教师,却执意要来打工,她想在春节给4个孙子每人一个10000元的大红包……

其实,我们都是小人物,都是在生活里跌跌撞撞,为了几两碎银奔波的人,故事很普通。但是,我想对失业或是创业失败的人说,人在家就会懒惰下来,要理出方向,目标有了,方向有了,就会行动起来。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