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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过生日,家人在酒店摆了一大桌。
对我来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过个普通的生日而已,自己家过过就行,没必要在酒店请客。
然而,还是决定办一下。我觉得我爸妈去就够了,可是我爸非要拉上我一起去。
他说如果我不去就是不给二叔面子,好好地得罪他们干嘛。
我觉得没这么严重,可是他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我最后只好答应了,也想去看看这一回二叔他们的表现。
到包间的时候,爷爷奶奶、大姑姑、父母、二叔二婶、表哥、堂姐、堂弟都已经上桌了,并且杯盏交错了。
爷爷看到我们,就大着嗓门指责:“怎么才来啊,每次都是磨磨唧唧的,你看看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们。”
我爸满脸堆笑着连声道歉:“对不起,搞晚了,是晚了是晚了。”
我看了下时间,不是说好的12点开席吗,现在才11点半,哪里就晚了?
他们邀请了我们,难道不能等到我们到了之后再动筷子吗?这应该是最基本的礼仪和礼貌吧。
除非在他们眼中,我爸我们一家根本无足轻重。
他们简直不把我们当回事,可是我爸还点头哈腰,弄得好像我们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我能感觉到我妈在强忍着怒火。
我坐在她旁边,开始转动桌上的食盘,给我妈的盘里夹上牛肉、排骨、鸡丁,还有一簇蔬菜沙拉,接着舀了一小碗蟹黄豆腐。
然后我自己才拿起一根羊排啃了起来,还不忘叮嘱我妈:“妈,快吃,这家店的牛肉不错,我给你夹两块,不然你一块都吃不到。”
二婶立刻开始唱起歌来:“哟,没吃过好菜吧,这么往碗里夹还不让我们吃了?”
我爸赶紧赔笑脸:“这孩子真是不懂礼貌,我说她。”
说着一边向我传递眼色,一边把生日红包递给了二婶。
可是二婶捏了捏红包,竟当众打开来看:“两千块啊,大哥这次真是大方啊。”
大姑在一旁吵嚷着:“哟,我们出了一万,你怎么就不提了呢?我们家的钱不值钱吗?”
二婶冲大姑挤眉弄眼:“大姐啊,大哥这次不是挺难得慷慨的吗?我才觉得惊喜呢。”
我爸一时无语,被二婶的挤兑搞得有些尴尬。
我们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我刚刚开始工作,按照我们家的实际情况,我觉得两千块已经很大方了,一千块也足够表示诚意了。
但我爸硬要摆出一副有钱人的姿态,包了两千,结果让整个氛围尴尬不已。
我想要反驳,但被我妈制止了。
大姑父和二叔连声招呼他入座,打算以喝酒打破尴尬,二婶和大姑则会心一笑。
我憋不住,刻意提高声音说:“妈,我们这么难得吃顿好的,你快吃,吃完我再给你夹。两千块啊,不吃多亏啊。”
我不顾在座人的脸色,默默地继续吃着。
爷爷也开始责备我,顺带训斥我爸:“读那么多书,就这点出息!看看你是怎么教的?”
唉,说实话,我现在坐在这里吃饭,真的是因为我家出了两千块。
在这几家中,我们家目前算是最经济拮据的,没有大房子,我爸妈一直骑着电动车,因此包括爷爷在内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对我们家不屑一顾。
从小表哥和堂姐就不怎么和我玩,总是欺负我。
我爸给我拿来的都是他们淘汰的旧衣服,而且从来不是完整的,总是被剪上几个破洞。他们还会刻意问我穿着哥哥姐姐的衣服有什么感受。
我不想穿,可我大姑就说我小小年纪就爱虚荣,穿哥哥姐姐的衣服是节约,他们是在帮我们省钱,我却不懂事,太不像话。
我爸还附和着说我大姑说的是对的,要我听着。他永远不了解,为了省点钱,让我穿他们的旧衣服,我承受了多少嘲笑和奚落。
他明知道我有多难过,却从不为我挺身而出,他心安理得地被他的家人拿捏,也让我连带受委屈。
我爸的赚钱能力确实有限,但只要爷爷奶奶有什么不适或家里有事,我爸总是能马上骑着电驴迅速赶过去。
大姑和二叔却总是无动于衷。
然而,爷爷似乎看不到我爸的孝顺。事实上,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过爷爷对我爸有过一句好话。
他总是挑剔我爸做这件事办得不好,那件事处理得不周到,说我爸又笨又不会挣钱。
一谈到二叔,爷爷就充满活力,称赞二叔给他长脸,能说会道还能挣钱。
大姑虽然不上班,但大姑父是做装修的,也能挣不少钱。
在爷爷看来,大女婿和小儿子都能干,唯独我爸规规矩矩上班的人最没出息——挣着几千块的工资,连个车都买不起,还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由着我一直念书也不为家里挣钱。
然而事实上,我妈生我时伤了身体,腰酸背痛多年,身体一直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她也就没有再生孩子。
我爸对此也有怨言,但只要爷爷不提,二叔一伙也不点火,我爸似乎觉得还能过上平凡的日子。
然而,一旦他们提到我爸没有儿子,他就开始计较了。
他表面上不敢反驳爷爷,但生了闷气回家后就会对我妈发火,然后找茬教训我。
总之,他似乎对我们家的一切都不满意,家里的物件哪儿都碍他事。
小时候我挺怕我爸发脾气,长大后搞懂了他背后的这一套,也就不再怕了。
我甚至渐渐觉得他挺可怜的。
因为他注重面子又爱虚荣,却不敢维护自己的老婆孩子,只会在家里咆哮。
然而,我妈的感受却完全不同,跟着这样的老公,真是受尽窝囊气。
可惜她出身平凡,娘家也没有太多实力,有时她甚至都不想再跟我爸过下去,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自觉没有能力一个人把我养好。
她当年甚至没有机会读高中,所以对于在机械厂的那份工作格外珍惜。
尽管她挣着普通的工资,但她一直督促我好好学习。
她说希望我不要走她的老路,要努力学习,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过上与她不同的人生。
我很小就懂得了我妈的委屈和不甘心,我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一点,所以努力取得好成绩来缓解她的忧愁。
我妈问我读书苦不苦?我总回答她不苦,读书对我而言是一种有趣的经历。
我知道我妈一方面希望我进取,一方面又担心我的进取是她逼迫的结果,会持续不了多久。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对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望。
因为通过读书,我更清晰地认识到,只有我们家变得强大起来,爷爷他们才不敢小看我们。
尽管他们依然不把我们当回事,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不敢再轻视我们。
我爸愿意屈从,不代表我也会。
因此,我要变得强大,读书是我变得强大的途径,所以我对学习充满了热情。
本来堂弟过生日应该是一顿欢乐的家宴,但我妈心情不好,我爸只能陪着笑脸。
由于我们到场晚了,我爸首先被罚自饮三杯,这是二叔提出的。
我大姑父也跟着附和,我爸为了表达真诚的歉意,居然真的一口气喝下了三杯。
之后,他不得不陪他们一起喝酒,总是一口他喝,他们喝半口。我妈小声劝了两句,结果被我爸直接骂停。
我爸的口才不如二叔和大姑父,再加上大姑和二婶的帮腔,结果我爸被他们灌得烂醉如泥。
宴席结束后,大姑父和二叔都没有喝多,拍着我爸的肩膀说:“酒量不行啊,还得练!”大姑开车载着爷爷奶奶,表哥驾车载着大姑父,二婶自己开车带上她的一家,三辆车一溜烟驶离。
其实大姑本可以顺便载上我爸,毕竟是挺顺路的,但她就是懒得搭理他。
我妈问我爸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他口齿不清却还蛮横,说他侄子过生日,他得捧场得捧场……
唉,真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他们在灌他,拿他取乐呢。
爷爷都不想看他,更不会让他同车。
我爸永远对着他的家人陪尽小心和笑脸,可是得到了什么呢?
堂弟的生日过后,我再也没有答应我爸一起参加他那边家人的聚会。
参加了也只是让他们趁机给我爸难堪,他们或许觉得这样挺好玩,反正我爸已经成了他们的固定娱乐对象。他们理所当然地玩着那一套游戏,但我可不愿意陷进去。
我也没时间,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还一边备考研究生,两年后成功被名校录取。
我妈激动地发了朋友圈,但评论区的言论充满了醋意:“以后有出息了可别忘了我们啊,哈哈。”
那时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得相当大,听说投资了一些非常赚钱的项目,月入百万。
我爸非常羡慕,时常向我夸耀。
他没事就往爷爷那边跑,可是没人带他,因为他没钱可以投资,他们压根就看不上他。
为此,他更加勤快地去爷爷家尽孝心,但爷爷除了数落他没本事,就没其他好话。
我看了都不禁摇头。
后来,我边读研边开始创业,毕业后事业有了一些起色。
终于攒了点钱,给家里换了一套本市上好的小区的房子,还买了出行必备的车,不过也都是在付月供。
与此同时,二叔的生意走下坡路,债主纷纷上门,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看到我买了房子,爷爷就透过我爸说通我,希望我能帮二叔一家解决困难。
我询问了一下他们的债务情况,我爸说好像上百万。
我直接拒绝了,理由是说得出来的只是这么多,实际情况可能更糟。而且,我刚刚购置了房产和车辆,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他们的问题。
对于那些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会在斟酌之后选择拒绝。
大姑父不是挺有钱的吗?可以找他帮忙,可偏偏二叔却找上了我。
二叔和二婶提着一堆礼品,开始时态度还算正常。
然而,随着对话的深入,他们的语气渐渐变得强硬。他们说如果我不帮助他们,他们就会陷入绝境。
我要是不帮他们,甚至老天也看不下去。
我不能对他们这么绝情,既然有能力购置房产和车辆,就应该帮助他们还清债务。
这番话说得颇有意味,根本不像是在求人。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助,即便我再节约一点,能凑出一两千块钱,但他们的债务数额实在是巨大,我无能为力。
二叔他们气呼呼地离开,临走时还冲我爸吼道:“大哥家现在有钱了哈,你就躲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永远不出事?”
我爸跟在后面陪着笑脸,劝他们别生气,再想办法,他一定会设法帮忙。
二叔他们摔门而去后,我爸马上收起笑脸,对我怒目而视:“你怎么能对二叔他们那样?怎么着也得帮一下的。”
我妈问他:“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么多钱哪是说帮就能帮的,自己腰有多粗自己不知道吗?房子是孩子刚买的,还在还贷款呢。”
我爸忽然拍了拍脑袋,建议我把这房子卖了,因为这房子地段好,能卖个好价钱,卖了房子就可以帮助二叔他们了。
他决定和我妈一起搬回老屋。
老屋只有两间平房,如果有价值他就打算卖掉老屋。
我看着他思考了两分钟,郑重地告诉他我的决定,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得不到爷爷的关心,于是拼命去讨好。如今看我有了一些成就,他却开始压榨我,希望我为他做出不平凡的事情,以填补他自己内心被忽视的空洞。
然而,他的这个要求实在是过分的!
他也没有考虑过,就算大姑父有钱都不伸手相助,可见二叔欠下的债务并不简单。
即便是要卖房,也应该是卖掉二叔自己的房子才对。
他们欠下的钱不应该由我来全力解决吧?为什么要用道德绑架来逼迫我呢?
这房子原本是为爸妈购置的,但我担心我爷爷家那边有问题,我爸一向趋炎附势,可能会动用这房子。幸好房本写了我的名字,现在看来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爸看说服不了我,开始逼迫我妈,最终无计可施时,竟然提出离婚。
他说他的兄弟受苦了,如果我妈不答应帮助他们,那就离婚吧。他认为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我简直忍不住气笑了出来,有这么讨好他的娘家的吗?究竟是爷爷和二叔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妈决心坚定,干脆答应了离婚。
他责备我们冷血,便搬回了老屋。
爷爷和奶奶相继卧床,二叔不闻不问,大姑只要能逃避就不去,只留下我爸在他们身边伺候。
没多久,我爸又回来要求和我妈复婚,以泪洗面地请求我妈去照顾爷爷奶奶,说他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妈根本不理会他,她早就对他受够了。
她本来希望我长大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但我爸为了向二叔他们出气,居然提出和我妈离婚。
离了也罢,我妈不用再跟着我爸去照顾他的父母了,特别是我妈腰不好,需要好好养着。
自从我妈和我爸分开后,我亲眼看着我妈变得丰盈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红润。
我妈说,她如今心情舒畅了。
我理解她的感受。
我觉得过好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为了讨好别人而牺牲太多,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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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4-02-05 20: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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