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河山中有好蛋

本文转自：安康日报

汉滨 任紫安

安康人有养鸡吃蛋的习惯,而且有看鸡品蛋的情趣。小时候听奶奶说乌鸡蛋小味甘,老年人吃了治偏头风;花鸡蛋味淡,蒸蛋松软小孩子吃了易消化;斗鸡蛋大而稀少,一月难产五枚,蛋壳坚硬且味腥,男孩子吃了壮筋骨;秀山鸡吃饱了爱在树上,产蛋也在树杈上的小鸡窝里,女孩子吃了文雅清静;纯白鸡三天下一个蛋,一般家里都舍不得吃,浮出的大白公鸡是高价卖给那些要驱邪的人,闹夜的夜哭郎家里要买纯白鸡下的蛋给月母子下奶,夜哭郎吃了这奶就不哭了;黑母鸡两天下一个蛋,蛋小黄红,打荷包蛋炖黑黄豆治小孩子晚上尿床;红公鸡和黄母鸡踩水下的蛋用处大,小孩子受了惊吓,蒸一枚包三层放在孩子的胸口,黄昏过后,抱着孩子围着自家的房子走三圈,边走边呼喊孩子的小名,连转七天喊七天,孩子就好了;麻沙鸡在当时产蛋高,三天产两蛋,是百姓家常有的鸡蛋。

旧时代缺医少药,缺吃少穿,平常人家吃蛋是很奢侈的,家里养几只鸡,下的蛋卖几个钱买针买线买肥皂,灌煤油点灯换盐吃,小孩子只有在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一个煮蛋。一家人只有在端午节才煮上几个鸡蛋,一人一个,奶奶总是舍不得吃,藏在我的小书包里。上一年级时很好奇,我问奶奶为什么书包里有个煮鸡蛋?奶奶说书包里的书给变的,要我好好读书,将来有吃不完的鸡蛋;上三年级时我把鸡蛋带回家坚持要和奶奶分着吃;上五年级时我捧着鸡蛋拭去脸颊的泪水,望着蓝天暗暗发誓:我要好好学习,长大后要养很多鸡,让鸡下很多蛋,让奶奶无顾虑吃鸡蛋,让所有奶奶都有鸡蛋吃。

长大了,参加了工作,但居住环境不能养鸡。遇上改革开放好时代,组织派我到县河乡当副乡长,我从庭院经济建设入手发展养鸡,利用黄洋河资源发展农家乐,倡导把县河建成安康城的后花园。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我动员留守的妇女和老人养鸡,指导农家乐打造地域特色农家菜系,研究出了一鸡五吃。我在《安康日报》连续发表了八篇宣传黄洋河农家乐旅游文章,一时间黄洋河旅游红红火火,县河农家乐名声鼎沸。一鸡五吃中的县河辣子鸡成了县河农家乐的招牌菜,获益的村民都亲切地称呼我为鸡乡长。我在县河20个村宣传养鸡,在沿河道三个村推广农家乐一鸡三吃。一到夏天,就是黄洋河旅游旺季,当地的鸡供不应求。有人开玩笑说:“鸡乡长到各村溜一圈,县河就没有了叫鸣鸡。”

时光流逝,我由一个吵闹着要吃鸡蛋的小男孩儿,成了年逾古稀的老人。惬意的退休生活,在商场或农贸市场转转买几个新鲜的鸡蛋。物资的充足,鸡蛋种类的丰富,数量的充足,发觉现在鸡蛋不再按照鸡的品种分类,而是按照鸡的生长环境和所吃的食物分类。商场货架上的鸡蛋都打上了土鸡蛋,我在大学是学中文的,但始终不明白这个“土鸡蛋”中的“土”字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生态鸡蛋”“虫草鸡蛋”“散养鸡蛋”“粮食鸡蛋”都打上了各自的标识,鸡蛋颜色雪白、淡枣红、田贝黄等。价格每斤在6.99——11.88元不等,也有没打标识的鸡蛋,鸡蛋大小和颜色杂乱,价格每斤在3.98——4.18元不等。

我退休后住在了一个远离城市喧闹的小区水景湾,偌大的小区,八省三十六县的人都有。退休的老人按情趣有打乒乓球的、有打柔力球的、有耍剑的、有打太极拳的,但基本上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养身——买土鸡蛋。老汉老婆子还经常在一起讨论有关土鸡蛋的问题,重点是土鸡蛋的鉴别,饲料鸡蛋、粮食鸡蛋、吃虫吃草鸡蛋、散养鸡蛋与圈养鸡蛋等,有时还争得脸红耳青。老汉老婆子们享受着老年免费卡的福利,拿着退休金今天上吉河,明天到张滩,后天到关庙买正宗的农村散养土鸡蛋。小区还有一些随儿女进城务工的农村老太太,也享受老年卡但没有退休金,整天忙碌着串商场超市,看哪里的鸡蛋便宜,一篮一篮买回家,装扮一下拿到张滩、吉河、关庙老家去卖。

县河一位老村长的老婆经常卖土鸡蛋,我看是熟人就去买,她悄悄地告诉我今天的鸡蛋不新鲜,过两天给我送新鲜的土鸡蛋。这老嫂子回县河过白哑子到她娘家买了二三十个散养鸡蛋,她说那天在小区卖的不是土鸡蛋,是在超市买的四块钱一斤的鸡蛋,回来后按颜色及大小分类,装在有麦糠的竹篮里,卖好了一天能赚二三百块钱。有些人为了做得更像,把商场便宜鸡蛋买回去,在干净的蛋壳上抹上溏鸡屎,放在麦糠篮子里。如今溏鸡屎不好找,一般人家养鸡都搭配饲料,鸡屎都是干的,一般都是用泥土把蛋壳抹脏一点就好卖了。

如今,在县河、在汉滨,新一代养鸡产蛋人出现了,我提出来一蛋五吃:煮、蒸、煎、炖、爆。煮:冷水煮蛋水开三分钟捞起冷水浸泡少许,不加料剥壳切盘即可;蒸:蛋清蛋黄分碗加盐少许搅匀倒入蒸盘中,用筷子只转着搅一次成八卦漩涡型上蒸锅,出锅滴香油少许;煎:煎成荷包蛋两面黄,浸水坛泡菜适宜,葱姜蒜加粉条烹炒;爆:香椿炒鸡蛋;炖:春笋片、香菇片、海带丝、黑黄豆炖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