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军事戒备 是什么力量把历史纠葛推到战壕前？

当地时间12月18日，北约驻科索沃部队宣布，将在未来几天举行“战术军事演习”，而此时正值科索沃北部地区局势骤然紧张之际，最近几周以来，科索沃北部的塞族人和科索沃当局冲突不断，冲突烈度在近期达到顶点。当地塞族居民从12月10日起举行示威活动，以抗议科索沃当局逮捕塞族前警察德扬·潘蒂奇的行为，现场一度传出枪声。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这是局势失控的表现，表面上围绕着塞族警察被拘留，实际上是塞族社区的政治自主权和司法权的独立性问题。”

01

北约驻科索沃部队通过社交账号发布信息称，军事演习目的是训练部队在危机应对情况下的“行动自由”，将包括一系列战术模拟和后勤活动。《今日俄罗斯》报道指出，所谓的“行动自由”，可能指的是拆除路障，就在本月早些时候，科索沃的塞族人在他们的社区周围设置了路障，以防止阿尔巴尼亚族人占多数的科索沃安全部队进入。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科索沃的力量跟塞尔维亚比是不成比例的。如果爆发冲突，塞尔维亚比较容易占到上风，北约这时候举行演习，很明显是针对塞尔维亚发出的一个警告，告诉塞尔维亚不要随便乱动。”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北约在科索沃的维和部队，有一定程度上维持了科索沃与塞尔维亚之间不爆发新的冲突。无论维和部队来自哪个国家，它都不是中立的立场，而是偏向科索沃的政府一方，对塞尔维亚而言是不公平的。 ”

面对冲突，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表示，塞尔维亚唯一的要求就是有关方面要遵守国际法，根据联合国安理会第1244号决议，武契奇向北约驻科索沃部队致函，要求派出最多一千名塞尔维亚士兵和警察到科索沃。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他要求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派一千军警进入科索沃北部-塞尔维安聚集区保护本族国人。塞尔维亚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打破所谓的科索沃独立，实现派兵进驻科索沃北部。面对这一情况，北约肯定不愿意接受，科索沃当局肯定也会拒绝。”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这是一种施压的方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向北约国家、欧盟阐释塞尔维亚政府的立场，保护塞族社区的利益和塞族居民的安全，塞尔维亚政府不是无为，而是要有所作为。”

武契奇指出，阿尔宾·库尔蒂领导的科索沃当局2022年针对科索沃塞族人的动作之多，创下纪录。“从全国性事件上来看，2022年是创纪录的。2021年共128起，而今年截至12月8日已有131起。”科索沃当局采取的“无数单方面行动”加剧了紧张局势。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通过制造事端来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使阿尔巴尼亚人主体民族把整个科索沃完全掌控在手里，科索沃当局利用俄乌冲突引发的，俄罗斯同北约、欧盟和美国之间的对立，想巩固既有的所谓的独立成果，最终迫使塞尔维亚接受科索沃独立的现实，所以通过这种激化矛盾，来引发大国的选边站队。而欧盟北约选边站队，现在看貌似相对的公平，调解斡旋，但最终一旦交火，肯定会以保护弱者的名义，站在这科索沃当局一边。”

02

虽然北约驻科索沃部队尚未回应武契奇的请求，但其负责人16日告诉美国媒体，“目前正在评估这一提议”。与此同时，北约驻科索沃部队17日已宣布，扩大在科索沃北部的部署行动。

据塞尔维亚媒体17日报道称，武契奇已果断出兵，向科索沃地区派出了M-84型坦克和zrk strela-10装甲车。塞尔维亚军方高层亲自到科索沃行政分界线视察军队部署情况。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即便没有北约部队的批准，塞尔维亚政府仍然会向边境地区增兵，这是一种姿态，不意味着战争，但意味着它在保护科索沃的塞族社区，塞族居民方面不是无所作为的。”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作为对科索沃当局的示威、对最近北约针对塞尔维亚的演习，这种反制是完全可以的，它处在属于自己的主权，或者是国际法的合法的权限内，是一种政治姿态。”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东欧研究室副主任 鞠维伟：

“在边境部署军事力量，反向地迫使北约和欧盟，给科索沃地方当局施加压力，让它们重新回到谈判桌上，重新在大国的斡旋下，进行塞科关系的正常化谈判。”

根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的消息显示，早在11月，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同欧盟的“巴尔干地区事务特别代表”莱恰克，进行了大约5个小时的闭门会谈，大致的内容，就是由北约扶持的科索沃当局，不断单方面制造冲突，升级巴尔干局势。

武契奇会见后表示，这场5小时的密谈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他态度十分坚决，在和平政策上，塞尔维亚绝不后退。不久后，武契奇在贝尔格莱德会见欧盟、法、德特使后，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表态称，塞尔维亚，不会承认科索沃！决不投降！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东欧研究室副主任 鞠维伟：

“武契奇为了争取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表现出强硬立场，多数塞尔维亚人认为科索沃是他们领土的一部分，不能承认科索沃的独立，这是对他们国家主权的严重地侮辱。”

上海社会科学院维谢格拉德集团研究中心副秘书长 胡丽燕：

“武契奇一直在为科索沃奔走，因为他之前宣布已经说服了七个国家，取消承认科索沃独立的外交事件，所以他一直坚信，要在地区平衡塞尔维亚跟科索沃的关系，让科索沃尽可能地维持现状。”

2013年4月，在欧盟斡旋下，前后历时三年多，塞尔维亚和科索沃达成了使双方关系正常化的《布鲁塞尔协议》。但今年3月24日，武契奇表示，《布鲁塞尔协议》已“不再存在”，原因是科索沃司法委员会取消了塞族主席的席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协议规定塞族社区的警察领导和法院都要给塞族人民一定比例的席位。事实上科索沃政府在取消牌照风波之后，取消了塞族警察和塞族法官在当地的塞族社区的名额和比例，他们失去了政治上的话语权，这才导致的政治风波。”

在塞尔维亚国内，怨恨情绪之下，不少人将摇摇欲坠的《布鲁塞尔协议》，与俄乌之间事实上已经崩溃的《明斯克协议》相提并论。不久前，德国媒体放出了一段前总理默克尔的采访，谈及《明斯克协议》，默克尔称当年德法决定坐下来与俄罗斯谈判达成协议，不过是在为乌克兰整军备战争取更多时间。

一些塞族网民和媒体由此联想到了同样在西方国家斡旋之下的《布鲁塞尔协议》，在此框架之下，科索沃北部的塞族聚居地区则成为了巴尔干半岛上的“顿巴斯”。在他们看来，科索沃政府在科北部地区强推的“车牌令”可与乌克兰政府的“去俄化”政策相提并论，都是为了割裂本国境内少数民族与其母国的文化纽带，进而完成对当地的“同化”。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科索沃当局希望达成整个科索沃独立，在去塞尔维亚化的基础上走得更远。它要求塞族人的汽车牌照必须换成科索沃牌照。”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塞族警察宣布全部集体辞职，因为他们不会执行科索沃政府那些违背联合国安理会1244号决议的政治决定，这导致科索沃当地的塞族社区处于失控的状态。”

03

如今科索沃和塞尔维亚都在申请加入欧盟，塞尔维亚已经获得了候选国地位，欧盟则把承认科索沃的“独立”作为接纳塞尔维亚加入欧盟的谈判条件之一。

法国《费加罗报》对此评论称，现阶段难有解决方案，短期内欧盟难以向任何一方施压获得让步，而当地塞族人与科当局的争端持续时间越长，巴尔干再度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越大。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科索沃局势很复杂，一方面科索沃当局希望借势打力，推动更多的国家来承认科索沃独立，迫使塞尔维亚接受这样的态势。另一方面也不排除背后有北约欧盟的鼓动，因为武契奇领导的塞尔维亚在俄乌冲突中选择中立，这种骑墙态度其实是北约、美国、欧盟都非常不满的，因此借机向塞尔维亚施加压力，科索沃的力量不够大，但是背后的北约欧盟的力量足以压垮塞尔维亚。”

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多次呼吁西方关注俄方立场，在欧盟的压力之下，塞尔维亚也没有对俄罗斯进行制裁，成为欧洲少有的保持中立的国家之一。

全球化智库副主任 高志凯：

“今天的塞尔维亚认为同种同源的兄弟主要是俄罗斯，而且它甘拜俄罗斯为大哥，在很多方面愿意保持跟俄罗斯密切的关系。”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如果说俄罗斯现在在欧洲还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塞尔维亚，俄罗斯给予塞尔维亚很多经济援助，甚至是优惠的出口能源，以及向塞尔维亚出售军火等，对塞尔维亚而言这是真金白银。”

上海社会科学院维谢格拉德集团研究中心副秘书长 胡丽燕：

“武契奇是很务实的人，如果跟着欧盟走，那么他将会在能源、粮食、经济上被欧盟拖累，所以他保持中立状态。”

据路透社11月初报道，德国警告塞尔维亚，必须在欧盟和俄罗斯之间做出选择：是选择加入欧盟，还是与俄罗斯维持伙伴关系。德国强调，塞尔维亚和俄罗斯签署了一系列合作协议，对此，德国倍感失望。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东欧研究室副主任 鞠维伟：

“德国在欧盟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很大。德国希望塞尔维亚在这个问题上和欧盟站在一起，进一步限制俄罗斯的生存空间，对俄罗斯的经济进一步的围剿，希望塞尔维亚参与到它们对俄的整个制裁体系中。根据欧洲和世界的经验制裁体系必须形成一条锁链，如果它有一个突破口，这个制裁就没用了。”

塞尔维亚要面对的压力不仅来自欧盟及欧盟成员国，北约也频频对其施压，要求塞尔维亚加入制裁俄罗斯的队伍，明确表达政治观点。

但塞尔维亚政府完全拒绝了这个提议，武契奇提醒北约：你们不要逼迫我站队，想一想当年你们是怎么轰炸我们的，并把不属于我们的意愿强加给我们！他特别强调一点：只要自己在任，塞尔维亚绝对不会加入北约。

上海社会科学院维谢格拉德集团研究中心副秘书长 胡丽燕：

“对武契奇而言，包括1999年科索沃战争，从头到尾对塞尔维亚来讲，北约其实是某种侵略战争，那么对塞尔维亚民族来讲，感情上面它是受伤的，所以并不希望加入北约。”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北约对于塞尔维亚，在安全上未必是加分。北约坚定地支持科索沃，在某种程度上也使得塞尔维亚加入北约持怀疑态度。”

04

塞尔维亚在国际上的态度和总统武契奇有着很大的关系，不同于老一辈的塞尔维亚政治家，他既有鲜明的塞尔维亚民族主义作风，也愿意与西方加强对话。

1970年，武契奇出生于贝尔格莱德，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南斯拉夫联盟崛起的时代，武契奇从小接受的是社会主义教育，上世纪九十年代，在经历了东欧巨变、苏联解体等一系列大事件后，武契奇亲眼目睹了国家的分离聚散。

1993年，年仅23岁的武契奇成功当选议员，1997年科索沃战争时，武契奇已经是南联盟信息部长。

2008年，武契奇与他的政治盟友成立了塞尔维亚进步党，2017年他当选为塞尔维亚总统，领导这个国家。

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马晓霖：

“武契奇是70后出生的政治家，是相当成熟的。他知道在大国博弈中，尽可能地使国家的利益保存得最大化，尽可能地使国家民族的利益受到最小的损害，体现出小国的大政治家的胸怀以及个人修养。这种担当，在俄乌冲突以后，武契奇的表现更加地有原则，让大家看出他不是一个软蛋，他是一个能进、能退、能伸、能缩的大丈夫形象。”

俄乌冲突的爆发，使塞尔维亚也受到了战争的牵连，虽然和俄乌同属于斯拉夫民族，但武契奇严禁国民出国参加俄乌两国的战争。塞尔维亚也明确表示不接受乌东四地公投入俄的结果，武契奇认为“这将完全违背我们的国家利益、我们维护领土完整和主权的政策以及对边界不可侵犯原则的承诺”。

全球化智库副主任 高志凯：

“俄罗斯在乌克兰所作所为，实际上是要肢解乌克兰部分的土地，把它变成公民投票的对象，最后把加入到俄罗斯境内。”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东欧研究室副主任 鞠维伟：

“如果塞尔维亚承认乌东这种形式，就变相承认科索沃也可以进行公投，公投的话科索沃就整个独立了。”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我认为武契奇在俄乌问题上是有立场的，反对以武力改变国家边界，不承认乌东四州公投入俄的结果，但实际上也显示出塞尔维亚对于公投改变国家边界，实行所谓的自治或者是独立分离的做法的不认同。”

如今的塞尔维亚，不仅要不断斡旋与西方的微妙关系，还要在危机四伏中寻找更多的机遇让国家发展，在这个国家的背后，有大胆的外交智慧，也有更多的心酸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