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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只有开心果
本文转自：齐鲁晚报
□王优
从超市外经过,但见标语翻飞,人头攒动,歌吵人闹,沸反盈天,我只觉头昏脑涨,脚底都有些飘浮了。
我不喜欢逛超市,特别是过年过节,到处是人,挤来挤去,扰攘喧哗,但买开心果是例外。每年过年,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选开心果,不会吃很多,却非常享受买的过程。其实,我对所有零食,糖果也好,水果也罢,都不是特别痴迷。肚子饿了另当别论,吃什么都香,不挑剔的胃最好应付。欲望寡淡,没有吃过的食物和没有接触过的人与事一样,燃不起猎奇偷鲜的兴趣。
小时盼过年,长大怕守岁。现在越来越清楚,年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怪兽。它日夜不停地追赶,伸着猩红的舌头,鼻子里咻咻地喷着气,虎视眈眈。放弃吧,不跑了,吞掉我吧!回过头去,发现它并没有立即追上来的意思,遂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活。天地逆旅,万物过客。趁它还没有一跃而起、完全把我扑倒之前,慢慢前行吧。
由此倒有一些意外的风景,入眼萦怀。一路上,也许荆棘丛生,泥泞滩涂,但亦有潺潺流水,茵茵绿草,灿烂小花。这人生的小欢喜、小确幸,多么让我着迷。
买开心果就是其中之一。喜欢开心果,除了口味,更重要的是名字,关于开心果的最初记忆,还有手指划过开心果哗啦啦的响声。第一次给女儿买开心果,小小的她一颗颗吃完,果壳也舍不得丢,一瓣瓣收起来,涂成五彩缤纷的颜色。来年三八节,三岁多的女儿将果壳变成了白纸上斑斓的大树,配上歪歪扭扭的拼音字母:妈妈,我爱你……
过年时节,超市里的开心果堆得小山一样高。乳白色的开心果壳就像漂亮的贝壳,仿佛潮水送来的礼物,时间的扇贝咧嘴一笑,绿色的果仁似沐着阳光生长的嫩芽,心里的愉悦和快意就噌噌往上冒。
当手指触过这一颗颗颇有质感的果粒,哗哗哗,声音清亮而又悠长,很容易让人想起夏日的阳光下,翻晒稻谷豆麦的场景。阳光里的香气,总是让人沉静又沉迷。
我不是挑剔的人,却总是要在开心果摊前流连半天,一颗颗地挑,一颗颗地拣。一名男子匆匆走来,挑选了几颗说:这好难选,撮上半袋拎起就走。一名女子走过来,伸手扒拉几下问:“这个怎么选?”“开口的,绿色的,饱满的——看起来漂亮的。”我说。她笑,加入挑选的行列,不到十分钟,“怎么才这么点?太慢了!”撮一瓢,走了。
超市里人来人往。站在开心果摊前,我眼睛里只有开心果,耳朵里只有手指扒拉或者拿起开心果的哗啦哗啦声。买上一斤两斤,我都愿意一颗颗地挑,一颗颗地拣。这繁忙里的清闲,喧嚣里的静谧,远远胜过牙齿与开心果亲密接触时的香脆醇厚。
其实,一颗颗挑拣的并不见得比撮起就走的好。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周国平说: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我喜欢的本来不多,且钟一回无用之情吧,尽管也不会因此而活得有滋有味。想起那日,有友说:世界是一朵花。来到这里,你就是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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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1-18 06:4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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