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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遗憾
本文转自：平凉日报
□杨芳
康乃馨是母亲花。了解这一花语，我已成为母亲多年。
那一年冬天，对于日渐沉重的母亲的病，我们只能期盼奇迹发生。除夕是母亲的生日，我和弟弟不约而同走进同一家花店，为母亲选了一只花篮。金菊、玫瑰、剑兰、满天星都是点缀，像祝福和赞美，只有各色康乃馨在主角的位置骄傲地微笑。鲜花带进病房，挥不去的绝望在绚烂的康乃馨面前退缩了，仿佛春天提前来临，母亲的神情也破天荒舒展了。
希望，重新回到我们每个人的眼中。新年第一天，我特意换上裙子来到病床前，母亲见我似乎很高兴。我欣慰地想：也许病魔看到这一切会产生怜悯心，就此放过我们可怜的母亲……
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送花给母亲。新年的第11天清晨，父亲为母亲洗脸的时候，母亲没留一句话，走了。母亲走时，绚烂的康乃馨还没来得及枯萎。
母亲一生习惯于操劳，对花花草草的“闲情逸致”不屑一顾。受她的影响，我不爱养花。但母亲走后那个寒冷的春天里，我一声不吭养起了花。鸭掌木的叶子被我一片一片擦拭得油光发亮，像新鲜的蛋黄落进菠菜里；绿萝嵌进落地灯的灯架倒垂下来，肥硕得跟假的一样；仙客来更精神，每片叶子都圆圆地支棱着，就差不能开口说“欢迎”了……只是，竟没有一枝花开放，仿佛花儿们知道我心中开过灿烂的康乃馨，全都知趣地退避了！
第二年腊月，我从小崇拜的另一位母亲——一位可敬的上海知青、我小学时的数学老师陈翠琴，与我不告而别。等我失魂落魄赶到她灵柩前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张睡着了一般安详的脸，一如我的母亲离去时那样。老师生前极爱花，师伯说我送给老师的花都枯了、干了，她也不让家人丢弃，放到衣柜上面当干花欣赏。那束花还是康乃馨做主角，即使花干了，色褪了，但花型花姿始终是一副母亲微笑的模样。
告别老师的时候，我没有送花圈，而是一只新鲜美丽的花篮。花篮正中红色康乃馨别着的白色缎带上，是我写的“琴销异乡春声翠”。我相信，优雅一生、温柔一生的老师，尽管魂归故土身埋异乡，但她饱含江南春色的希望的声音，会永远回响在她悉心教诲的学生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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