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辱母案”：他为母复仇而杀人，皇帝也赞赏，至今令人深思

在小说《说岳全传》中，岳飞麾下有一位王佐。王佐本是杨幺部下的东胜侯，后来归顺岳飞，并成为岳飞麾下的谋士。

有一回，岳家军对战陆文龙无法取胜，岳飞苦恼，王佐自断左臂，混入金营中，借机告诉陆文龙之身世，最终让陆文龙回到宋朝，立下不少战功。

这位王佐，历史上是有原型人物的，那就是南宋初的状元王佐。不过历史上的王佐比岳飞生年晚了二十多年，岳飞被害时，他才不过十六岁，两人并无交集。

南宋初的状元王佐，曾经遇到“辱母杀人”之事，杀人者是他的弟弟王公衮。

事情是这样的：绍兴人王佐和王公衮是亲兄弟，他们的母亲死后，安葬在老家。但是，没多久，他们母亲的墓被盗了，不但棺材打开了，连母亲的遗骸都被弃之荒野。

在古代，挖人家祖坟都是不得了的事情，是会被万人唾弃的腌臜行为。现在，不但坟被打开了，遗骸也被丢在荒野，这属于“辱母”，是对人的侮辱，法律中也有规定，要严惩这类人。

按着当时法律《宋刑统》规定，如果挖了人家的坟，应该是流刑加役，也就是发配到远恶地方干苦力；如果连棺椁都打开了，那就要绞死。

案发之后，绍兴的官吏一直破不了案子，实在是无能。当时，身为乌江县县尉王公衮，当时还没有正式上任，他决定自己查案。很快，他就查出来了，作案的人是同村的一个无赖，叫嵇泗德，这人是个惯犯，在此之前就已经盗掘了很多墓。

王公衮查清之后，把证据连同嵇泗德都送官了。然而，当地官员判刑轻了，只把嵇泗德刺配流放，并没有判绞死之刑。

深知律法的王公衮很不甘心，他不想放过这种人渣。当时嵇泗德还没被发配，于是，他找了个机会，把看守嵇泗德的狱卒用酒灌醉，然后他一刀杀了嵇泗德，为母亲报了仇。杀了人之后，他提着嵇泗德的人头自首了。

这就是南宋初期，很有名的“辱母杀人案”，周密《齐东野语》中有记载。

王佐知道这事儿后，立刻提出纳官为弟弟赎罪。顺便说一句，王佐是很有德行，很有原则的人。当年秦桧儿子秦熺升官时，百官为秦桧祝贺，唯独王佐不发一言，以示鄙夷。

为祖父母、父母等人复仇，属于特殊的杀人案，当地官员遂上报到朝廷，请皇帝裁决。宋高宗赵构就请大臣商量，到底怎么判。

当时中书舍人张孝祥、杨椿等人商议后，给出的点评非常深刻，大意是这样：复仇，是一件义气的事，但是如果人人都复仇，那么血案就太多了。所以，这种案子让法律来解决，把这种人绳之以法，才能让人信服。所以，大家即便抓到了这样的人，也是交给法律来处理。

嵇泗德盗墓多次，早就该被杀了却没有死，如果他盗墓抛尸第一次就被杀，哪里会有这种事呢？王公衮抓住嵇泗德时，没有杀他，而是交给了法律，是因为他相信法律会给他公道。但是，现在法律没有处理，王公衮是为法律而杀了他，是合乎正义的，合乎法律的。

所以张孝祥认为：王佐不必纳官赎罪，王公衮也没有罪，是官员处理不到位，应该追究责任。

复仇，义也。夫仇可复，则天下之人，将交仇而不止，于是圣人为法以制之……椿等谓公衮复仇之义可嘉，公衮杀掘冢法应死之人为无罪，纳官赎弟佐之请当不许，故纵失刑有司之罚宜如律。——《齐东野语》

能考虑到现实情况，考虑到其中的人情大义，以及所带来的影响，张孝祥等人这番议论，不但给官员以警示，也讲出了法律的本质。所以，高宗当场同意了。

不过，追究当地官员责任的同时，还是把王公衮降了一级，可能考虑他毕竟杀人了。也是为了震慑天下人，不可私下复仇。后来孝宗继位，看到王公衮时，还赞许地说“是非手斩发冢盗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