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语,人间有情　　　　　　　　　　　　　　　　　□一朵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春节刚过,忽然寒风凛冽,连日落雪。

那雪花,不像节前那么蓬松绽放,轻盈大朵姿影秀丽地飘飘扬扬；而似乎在清洗长空一样,附着在节日遗留的细碎的烟尘上,匆匆、刷刷,夹着尾巴仓皇落下。就连朋友圈里都不见她的往日风情:咏雪者少,除雪者多。若有人硬要端起一杯葡萄酒,装什么文人骚客赏雪,只怕招来暗骂的情形居多。毕竟人们担心远行千里机票延期、近走亲戚会有安全问题,好多车都在路上打转儿呢。

雪下下停停,直下得三四天不见太阳。天空苍白着脸,冷冷地看着人间。还在寒假中,有条件不出门的老人孩子一整天蜷在家里。出门打食的中青年直到日暮才伴着昏黄的路灯倦鸟归返。

半小时前,刚从外面回来时,雪直往耳朵里灌。愈到傍晚,旧雪之大扫除愈发加快了脚步。似乎新春就像美丽的新娘一样,花轿已在彼方,只等这边天地清洗干净,黎明便会升起朝阳,彼时晴空万里百花齐放,春日新娘闪亮登场。

漫想间,忽然发现,马路对面的路灯在冒烟。不得了,本已天黑路滑,再来个路灯爆炸,路上的人们可就危险大了。要不要赶紧报警呢?吓得我赶紧起身来到窗边,向楼下马路张望。这么定睛一看,哪里是烟,那是飞舞的雪花在加油给灰蒙蒙的天空大扫除呢。因天色较暗,其他地方是否飘雪无法看清,只有路灯下能看出雪花清晰的身影。宛如白色蚊蝇,忙忙碌碌蝇营半空。

而地上,整整一天没见半只动物的身影。雪中,只有一些不同于往日的人间风景。

我家在十字路口的一个高层上,东西和南北两个方向的路都是小小的上下坡。坡度很小,平时走路或者开车几乎都感觉不到。可是路灯照映下的雪路上,明显通行异常。离我家最近的路上,有四五辆车像乌龟一样在缓缓爬动,而另外两辆车直接不动,还有一辆黑车在往后滑翔。对面红灯下,一辆拐弯的出租车已经几度从看不见坡的小坡上滑下来了。司机似乎直接断了念,滑到哪儿算哪儿了,就地停车下来查看。

正担心近处停下来的几辆车怎么办,收回视线再往近处看时,发现两辆车后面都出现了推车的人。一辆车后面有四个人,齐心协力往前推着,不一会儿,小轿车转过弯去了。其中一位身穿白衣的人貌似向其他三位黑衣人道了谢上车了。车终于开走了。

另外一黑一白两辆轿车也有了变化。倒着滑翔的黑车上下来的貌似是一位女士,估计车上坐着的是一对夫妻。女士跑到驾驶座那里喊了句什么,便跑到车后撅着屁股推了起来。尽管女士将屁股与脑袋放平,支起架势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女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车子看起来似乎没怎么动。正替她着急,这时候忽然看到一位开外卖摩托车的小哥,迅速从车子上下来,跑了过去。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开始全力以赴推车。车子缓缓动了。只是那里似乎是个小窝,刚往前动了一下又不动了。两人正要拼力再来一次时,刚把拐弯的轿车推走的三位黑衣人赶了过来。这下五个人毫不费力地推动了黑色轿车。

白车后面的两个人还在艰难地用劲,斜对面的出租车已经在另外一名外卖小哥和两名路人的帮助下爬上小坡驶走了。

路灯下依然飞舞着忙碌的白影,漫天细碎的雪花似乎恨透了陈年旧渣,奋不顾身地抱着它们同归于尽般狠狠地飘洒。后面又来了两辆排队趴窝的车子。

白车车后已经多了三四个黑衣身影,人们似乎越推越热情。路上行人、快递小哥、外卖员……都加入了推车的行列。

不知何时,儿子站到了身旁。“我刚才还在我屋里一直往下面瞅,心想要不要下去帮个忙来,现在看来不用担心啦。”

是的,不用担心。碎雪洗过的新春,即便不见晴空,也必不惧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