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那块自留地

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家乡那块自留地

□张斌

家乡的那块自留地，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是父母用一生的血汗滋养过的，也是我人生励志的奋斗之地，后来成为下一代探索农耕的实践之地。

自留地距老家不到1000米，只有0.9亩，是南高北低的坡地。从我记事起，奶奶总给我讲那是块能种谷子、小麦、玉米、油菜等十几种农作物的风水宝地。包产到户前的那些年，一大家人就靠那块地的收成维系着生活。

父母爱那块土地，犹如爱自己的生命。他们曾经历过粮荒、饥荒的悲惨境遇，所以对土地都非常敬重。当时，肥料缺乏，由于我爷爷早早辞世，那块自留地在我奶奶耕种时是贫瘠的。后来，父母经营那块土地，因为家里没有养牲畜的条件，就没有多少农家肥。父亲一直认为，地里的麦茬、大豆茬、玉米秆等深埋在土里就会增加土壤的肥力，所以他就用锄头对那块热土年复一年地进行深挖。出的是蛮力，流的是血汗，但土壤的肥力还是变化不大。

后来，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十户分到了一头骡子，家里条件也有了较大的改善。母亲每年都能养两头猪，售卖后的收入补贴家用，骡子和猪产生的粪便就成了当时最好的农家肥。不到几年时间，那块自留地肥力剧增。父亲一生从事农业科研方面的工作，有优选各类农作物优良品种的经验，那块地在父母的辛勤耕作之下种啥成啥，地里农作物长势良好，年产量不断提升。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很快就成为家乡人探究农艺的村红“打卡地”。

年复一年，四季轮回。我一直在那块自留地里摸索着、锤炼着干农活的各种技能。简单的农活我一看就会，有些重体力活，母亲总因为我小怕干不了，尤其是牵着牲口下地耕作，她总是不放心。有一次我坚持要去犁地，母亲就帮我给骡子套上笼头和家伙，母亲在前面牵着，我手扶独犁艰难犁地。随着我下地次数的增多，那头骡子好像非常同情我似的，很听我的话，母亲也不用再那么辛苦陪我下地劳作了。但是，别人一次能干好的，我可能需要好几次。虽然我笨拙的操作会遭路人耻笑，但母亲一直鼓励我。在那块自留地上，好不容易学会了用牲口犁地、耙地、播种、收割等方面的技艺，农业机械化的时代到来了。我坚信，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农业“大把式”就要与时俱进。还是我家的那块自留地，又成就了我成为一个少年农机手的梦想。每每想起我少年时的耕作经历，内心就不由自主地感恩、感谢那块自留地。

时光荏苒，我们兄妹几个为实现各自梦想，都相继离开了家乡。那块自留地，留给父母打理。父母虽然年迈，但他们一直用心用情耕种不辍。每到节假日，我们的孩子都会回到老家，在那块地里自己动手“耕作”，收获着他们各自独有的那份快乐。

现在，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经营那块自留地，只能免费委托他人耕种了。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去看那块自留地，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在田埂上走一走，心情就会立刻好转。生活中遇到困难或挫折，哪怕是在那块地里站上一会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后来父亲故去，按照他生前遗嘱，我们把他安葬在那块他生前深爱的自留地里。每遇到重要节日，兄妹四个带着孩子，都会跪在那块自留地上，缅怀祭拜敬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