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何仁勇：古道悠悠寻茶香

古道悠悠寻茶香

文/何仁勇

初秋的一天，我应邀参加万（州）开（州）利（川）三地作家主题采风活动，来到了万州区长岭镇。按照安排，几路人马会在长岭镇政府门口集中，然后奔赴采风地点。我们乘坐的车辆抵达长岭镇政府后，我一眼瞥见窗外有一座古桥，兴冲冲地下了车，抓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我才知道，这座古桥，正是大名鼎鼎的静安桥。静安桥始建于清光绪五年（1879年），距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属于万州区文物保护单位。人们常说“古道西风瘦马，小桥流水人家”。古桥总是与古道密不可分的。静安桥正是长岭茶马古道的起点。

为什么叫茶马古道呢？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大致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人们以茶叶、食盐等为主要交易内容，以马帮为主要运输工具，因而叫茶马古道。一种说法是，人们以茶叶和马匹为主要交易内容，因而叫茶马古道。这两种说法都有道理。

1000多年以来，茶马古道除了川藏道、滇藏道、青藏道3条大道之外，还在西南、西北地区形成了众多的支线、附线，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交通网络，将西藏、青海、四川、云南、贵州、陕西、甘肃等省囊括在里面。而位于长岭境内的茶马古道，正是其中一条支线。

据75岁的老人张应成介绍，在没有通公路的早期，这条茶马古道是四川万县（今重庆万州）与湖北利川之间的主要交通要道。那时候，许多万县旅客和商人，告别亲友后，从静安桥出发，踏上漫长的茶马古道。他们穿过铁索桥，翻过摩天岭，越过下龙桥，这才进入湖北利川境内，完成了260多里的旅程。

长岭，顾名思义，是境内有众多狭长险峻的山岭。因此，这条茶马古道大部分修建在山岭上，崎岖不平、狭窄逼仄是它最大的特点。由于马匹很难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人们更常用的交通工具只能是双脚。其实，在上世纪70年代，人们还以肩挑背扛的方式，把万县出产的茶叶、食盐、布匹等商品，经过茶马古道前往利川销售，再把利川出产的柑橘、桐油、黄连等土特产运回万县销售。

后来，随着公路、铁路的不断兴建和完善，改变了人们的交通运输方式。茶马古道寂静下来，逐渐被人们遗忘，任由时光的荒草爬满自己的身躯。只有郊野徒步、探险旅行的人会偶尔来到这里，陪伴茶马古道一段路程，然后离去。

我们这次来到了长岭，自然要走一走茶马古道，去丈量一番千多年前先民们用脚步开拓的交通要道。在长岭镇青石社区，我们见到了一条青石老街。这条老街曾经是茶马古道的一部分，后来多次进行改造和提升，在融合现代风情的同时，还保留了古韵遗风，成为不少游客的拍照打卡之地。

作家们走在古朴雅致的青石老街上，看着青石溪的潺潺流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不经意间，我们来到了一座茶厂外面。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信步走进制茶车间，详细了解茶叶的加工程序。

“你们这茶叶从哪里来的？”我问。

“我们后面有一座林下生态茶园，2000多亩呢。”茶厂负责人微笑着说。

我立即感觉到自己的唐突。对啊，长岭是茶马古道的重要节点之一，这里怎么能缺少茶叶呢？

乘车上了云栖茶山。十多分钟后，一座苍翠欲滴、宛如画卷的林下生态茶园出现在我们面前。茶园的主人介绍，眼下并非采茶最佳季节。如果我们在清明节前后来，将会看到数百株梨树迎春绽放、2000亩茶树嫩芽勃发、几百名茶农忙碌着采摘春茶的盛大场景。

“唐诗里采来一片嫩芽，让一段时光无关风雅。”在茶山上的一座长廊里，茶园主人沏上一壶茉莉花茶和一壶绿茶，顿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茶园主人打开话闸子，跟来自三地的作家们聊起了茶园的故事。

长岭地处北纬30度，山岭地区海拔在1000米左右，是最适宜茶树生长的区域，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茶叶原产地和优势产茶区，有着悠久的种茶历史。清朝、民国时期，长岭出产的茶叶，通过茶马古道源源不断地流到湖北、湖南，乃至于全国各地。1949年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长岭茶叶美名远扬，获奖无数，2018年更是以一款玉毫秀芽获得第二届中国国际茶叶博览会金奖。当地党委、政府打造了2000亩林下生态茶园，并依托茶园推出了集茶叶基地、加工、体验、休闲、观光、购物、文化为一体的青石茶山旅游线路，吸引八方游客纷至沓来。

走进茶园，几名茶农正在手工除草。“为了保证茶叶的品质，我们绝不使用除草剂，全部采用人工除草。这虽然增加了成本，但这种投入是值得的。”茶园主人介绍，林下生态茶园年产各类成品茶近50000斤，年产值达1200万元左右 ，带动当地及周边乡镇200多名村民以流转土地和务工的方式增加收入。

长岭镇老土村村民夏元苹就是其中一名受益者。她没文化没技术，出门打工挣不到钱。后来，她参加了一个制茶技术培训班后，进入茶厂上班，成为一名炒茶工人。由于技术熟练，她获得过“重庆十佳制茶能手”“万州区制茶能手”等荣誉，是茶厂的技术骨干，每月收入3000多元，比外出打工强多了。

谁能想到，小小一片茶叶，竟谱写了一篇乡村振兴的大文章呢。

“当燕子飞过岭上人家，我在清石溪泡一壶好茶……”黄昏时候，我们驱车离开林下生态茶园，有人在茶园里唱起了这首《茶山歌谣》。回首看去，清风吹拂，那一株株挺拔的茶树，是在向我们挥手告别，还是在向美好的未来挥手致敬？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