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姑家拜年坐班车晚点，看见她准备的食物，我只好说吃过了

我父亲是兄妹四人中的老大。

他的下面有一个二叔，因为读了中专一直在外面工作。二叔一直在外奔波，为生计努力着。

在父亲之下，还有两个姑姑。大姑家和我们家一样，都是务农的家庭。她家有好几亩果树，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里辛勤劳作。

而小姑则嫁得比较好，她的女婿曾在军队服役后转业到地方工作，是一位地方政府公务人员。

这些年来，小姑和二叔的关系比较亲近，而与我们家和大姑家则疏远了些。

然而，尽管亲情中有一些距离，父亲作为大哥一直保持着特别简单的心态，视兄妹们为同胞兄妹，一视同仁。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父亲总是会去拜访二叔和小姑。每次都是我陪同着父亲一同前往。

在小姑家，她总是热情地给父亲倒茶，为我抓花生瓜子。然而，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留下父亲一同享用过丰盛的晚餐。

每次父亲坐了一会，小姑都会说：“大哥，你快去二哥家，别误了时间。”

当我小的时候，并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后来才明白这是一种婉转的赶客之辞。即便是一些虚伪的客套话，小姑也从未说过。

因此，我妈一直对小姑不太喜欢，认为小姑过于势利，在兄妹中只看重二叔，对我们家则漠不关心。

不过父亲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每年夏天院子里种的蔬菜，每年冬天村里宰的猪，父亲都是一如既往地分给两个姑姑和二叔。

因为二叔和小姑在城里居住，每年夏秋两季粮食收成后，父亲都会陪着我，骑着三轮车去县城给二叔和小姑送粮食，新面粉，新玉米面等。

在阳历6月麦子收割之际，农村还需要将麦子取出来晒晾，以保持干燥，防止霉变。

因此，每年8月，父亲都会磨上两袋面粉，一袋送给二叔，一袋送给小姑。

由于小姑家的住宅和厂房相邻，我们距离她家较近。每次都是先去小姑家。

我记得清楚，8月的伏天，天气炎热。那天早上，父亲磨好了面粉，我们9点就到了小姑家厂区的门口。

给小姑打电话，让她出来领取面粉。然而，小姑一直没有露面。我和父亲站在门口的树荫下，但太阳越升越高，树的遮挡不住阳光，我们只好移到门卫室前，靠着那里的风扇取凉。

过了一个多小时，小姑终于出现了。一见到父亲，她就喊着：“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里有客人呢。好了，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你们了。”

姑姑提着一袋面粉走进门卫室，向我们挥了挥手，然后径直进入了厂子。在艳阳天下，我和父亲站在那里，没有一句感谢，也没有一杯水。父亲有些尴尬地回应了门卫后，我们径直走向停放在门口的三轮车。

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姑姑好心送来面粉，却只得到小姑的抱怨，这让我既气愤又难过。

在去二叔家的路上，我坐在三轮车的后座，心情郁闷。到了门口，我让门卫给二婶家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二叔和二婶走了下来。

二叔和父亲寒暄了几句，我拉着父亲的衣角喊道：“爸，我好渴，想喝水。”

二叔听后立刻带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汽水，等我喝完后才走到大门口。二婶笑着对父亲说：“大哥，辛苦了，进屋坐坐吧。”

父亲连连摆手拒绝，简单和二叔交流了几句，就骑着三轮车带我回家了。后来我才得知，二叔是上门女婿，二婶的父亲是领导，父亲不敢去二叔家打扰。

然而，与小姑的行为相比，让我更为生气。小姑对我和父亲，甚至没有二婶的热情。

父亲却并不以为意，总觉得兄妹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过年时，二叔会回老家，小姑也会回来，他们都是在大年初三来我们家。过了初五，父亲就去给两个姑姑家送礼。

当我上高一时，姑姑在初三时来了我们家，离开时对父亲说：“哥，今年把礼物带回去吧，你就不用再来我们家了，来回跑还挺麻烦的。”

父亲笑着说：“走亲戚走亲戚，亲戚多走动才是真正的亲戚。你把礼物带回去，我都不用再去走亲戚了。”

但小姑却说：“你一去了，我还得招待，也挺麻烦的。你要不辞辛苦地骑车过来，我把礼物带回去，咱们都轻松。”

父亲一听就明白了，当天就让姑姑把礼物带回去了。

起初，我以为我们不去小姑家，只去大姑家和二叔家过年，是因为小姑觉得麻烦。

然而，当我和二叔家的堂弟一起在院子放鞭炮时，我才发现小姑每年都去二叔家，而二叔每年也会带着小侄子去小姑家。

堂弟和我玩鞭炮时气愤地骂道：“有什么了不起，每年我去小姑家她都给我准备很多鞭炮，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这才明白，小姑的嫌麻烦原来也是有选择的，对待不同的人态度不同。回家告诉了父母后，父亲抽着烟一言不发，母亲叹了口气说：“穷就是不走亲戚。”

我满脸疑惑，问：“什么是穷不走亲戚？”

母亲没有回答，父亲低声训斥：“别多问，去睡觉。”

被吓了一跳，我迅速躲进被窝。

然而，很快我就理解了什么叫做“穷不走亲戚”。

高中毕业后，我离高考分数线差了15分。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但父亲听说我有考上大学的希望，仍然咬紧牙关让我去县城中学复读。

在高三的暑假，因为学校提前半个月开学进行补课，宿舍还没有开放，我们只能在外面租房。

父亲给小姑打电话，希望我能在她家住上一段时间，等学校正式开课后再搬进学校宿舍。

姑姑打电话告诉我，家里有一间空房，可以让我住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兴奋得不得了。于是，在开学之前，我提前到了县城，准备在小姑家住下。

抵达车站后，我走了很远的路，由县城东边走到了县城的西边，即小姑家所在的地方。

到达小姑家后，我紧张地敲了敲防盗门，可半天过去了，没有人开门。我有些纳闷，明明和小姑约好了，怎么可能没人呢？

没有办法，我只好在门口等待，把铺盖放在地上，自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或许是因为中午太热，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等我醒来时，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已经过了三点多。

我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站在楼道里看到小姑回来了。我喊了一声：“小姑！”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哦，来了啊！”

我笑着回答：“我来了好一会了。”

小姑解释道：“我以为你下午才会来，就去朋友家坐了一会。”

我有些犹豫，因为父亲和小姑明明交代了，吃完午饭就得离开，小姑怎么还去朋友家了，这事情有点不对劲。

提着铺盖费力地进了门，刚一进门，小姑正在换鞋。我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着小姑给我那双拖鞋。

小姑进了屋子，看我站在门口没动，盯了我一眼，理解地说：“你把鞋脱了吧，家里每天我都拖，很干净，光着脚就行了。”

虽然我的袜子上有母亲打的补丁，而且我在青春期，自尊心很强，但姑姑看了我一眼说：“家里没有给你准备拖鞋，我拖地也挺辛苦的，你还是把鞋脱了吧。”

只好把鞋脱了，跟着小姑进了房间。房子里没有客厅，小姑径直把我带到了厨房后面的小房间。

一进去，我惊讶地发现这是个杂物间，墙角堆满了各种东西，连床都没有。小姑说：“你就住这间吧，只是临时住两个礼拜，夏天在地上睡还挺凉快的。”

虽然是夏天，但我们老家也不习惯在地上睡觉。小姑接着说：“本来给你找了块褥子，不过你自己带了被褥，直接铺在地上就好了。”我感到有些别扭，心里不舒服。

但想到要在学校补课半个月，只能咬着牙没有吭声。等我铺好了铺盖，小姑带我去了厨房，她说：“这个水龙头滴下来的水，早上刷牙、洗脸用这个水。”

由于早上要早出晚归，我在学校外面吃了三顿饭。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小姑家里的人都还没起床。

我去厨房洗脸刷牙，却发现厨房的门上锁了。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去敲门问小姑。我咬了咬牙，最终选择直接去学校。

晚自习结束后，我hungrily回到了小姑家，当时已经是八点半。他们一家正在看电视，我本以为小姑会为我留下晚餐，然而回到家后发现厨房整洁无比，我本想说些话，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晚上我感到极度饥饿，于是想去厨房找些吃的。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时，却发现厨房的门又被上了锁。只能去卫生间喝几口凉水，拿着毛巾准备擦擦身上。

正在用毛巾擦洗卫生间水龙头时，突然听到小姑在敲门：“小飞，你在卫生间吗？”

我回答：“小姑，我出汗难受，擦洗一下。”

小姑在门外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不是给你说了用厨房水龙头接水吗？你这哗啦啦的放水，那多浪费。”

我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一下子感到羞愧难当。赶紧穿上衣服，拧干毛巾。小姑见我出来了，还在责备：“怎么在别人家作客一点都不懂事。”

眼泪迅速涌出眼眶，我默默地退回房间，躺在地铺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第二天我想给父亲打电话，但一想到如果让父亲知道，他只会添烦恼，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只能咬牙忍着，每天早上去学校后擦擦脸。隔上几天，把短袖放在水龙头下冲一下，然后穿在身上。

在姑姑家住了半个月，她从未喊我吃一顿饭。有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实在是饿了，我在路上买了一个饼子，回到姑姑家，姑夫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充满了嘲讽、轻蔑和不满，姑夫看了一眼我的手说：“饼子容易掉渣，你别把地弄脏了。”

我手里的动作瞬间就僵住了，饼子拿在手上不敢吃，给姑父点头打了招呼，小心翼翼地进了卧室。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地铺上，委屈的眼泪流了一枕头，却不敢和父母说，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心里和我一样憋屈，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告诉自己，苦难总会过去的，我不会让这样的日子过多久，我一定要努力。

好不容易上完了半个月的课，我们有一上午时间去学校房铺盖，等我放好铺盖，回到姑姑家，已经是中午。

姑姑家正在吃饺子，她看我回来了问道：小飞，你吃过了吗？我们今天吃的晚，刚吃上午饭。

我只要硬着头皮回到：我在外面吃过了，不吃了。

我就是来和姑姑说声，我下午就回去了，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因为我想借姑父那辆二八自行车骑回去，周末姑父不上班，我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

我站着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小姑，姑父那自行车能借我骑回家吗？我明天下午就来了。

姑姑一听笑着说：你一个人骑三十里路不安全，再说乡下都是石子路，容易爆胎，还是坐车回去吧！

我鼓足了勇气却被拒绝了，心里又羞又恼，匆匆忙忙和姑姑道别后，赶紧出了姑姑家。姑姑只和我说了声路上小心，究竟是送都没送我一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姑姑家。第二年高考，我考上了一所一本，看着通知书喜极而泣。

大学毕业那年，父亲让我去姑姑家拜年，说是多年没去姑姑家，我也大学毕业了，如今有了好工作，应该去谢谢姑姑。

我心里是抗拒的，就和父亲说了当年在姑姑家的遭遇，父亲听完后半天不吭声，母亲听完后，默默的叹气。

沉默了一会，父亲开口说：“无论如何，你在姑姑家住了半个月，再说她毕竟是你姑姑，你大学毕业了，还是去看看她。”

那年春节，我终究选择了去。当天中午，我给姑姑打电话告知我要前来。尽管我是坐班车，春节期间车次晚点，等我到了姑姑家已经过了一点。

我买了三四百元的礼品，一见到姑姑，她立刻说：“小飞，你来晚了，我就不给你做饭了。冰箱里有馍，桌子上有中午吃剩的鱼，你自己弄一下吧。”

我一听，看了一眼桌上的鱼，不是没吃过，也不是吃了一半，而是留下了一些碎肉。我对姑姑说：“我吃过了，坐一会就走。”

姑姑拿出冰箱里的两个馒头递给我，我一摸还是冰凉的。心里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了，姑姑怎么还是这样。

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懂得将不高兴小心地隐藏起来。然而，那天的情绪一直写在我的脸上。

坐了一会儿，我提出要离开，姑姑送我下楼。她说：“今天没好好招待你，你看着不高兴，是没吃饱。”

我心里冷笑，姑姑完全明白，但为何还要这样对待人呢？她是真的小气，还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她的哥哥。

和小姑道别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明白了母亲那句“穷人不走亲戚”。

今年还没回家，父亲就打来电话说姑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要我回去给她拜年，说好久没见我了。

我想我是不会去的，以后也不会再去了。成年后我才明白，有时候亲人比陌生人更令人愤懑。如果今天我像父亲一样是一位农民，姑姑会邀请我去她家吗？

我想应该不会吧！所以，今年就算回家，也不打算去姑姑家。事情虽然过去多年，但那种被羞辱的痛苦，这辈子都不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