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失落的菜市场

本文转自：大众日报□ 李梦馨

年轻人不爱逛菜市场，几乎已经是一种共识，商超、网购等方式的兴起，越来越压缩着传统菜市场的生存空间。但与此同时，菜市场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现于大众面前：美食探店博主的手伸向了菜市场，南方菜市场的精细化服务、东北早市的物美价廉、昆明菜市场果蔬的琳琅满目……让菜市场也成为城市旅游的一个必备选项；时尚博主在菜市场的卖衣服摊位上大放异彩，实力诠释“土到极致便是潮”。在越来越多镜头的曝光下，菜市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流量。

不同地方的菜市场，售卖的时蔬不同，风格也有颇多差异。北京的三源里菜市场，藏着澳龙、帝王蟹、黑松露等名贵食材；云南昆明篆新农贸市场，食材的丰富程度让人叹为观止；沈阳西塔农贸市场，集中了朝鲜族特色食材，别有风情。而这些，都被一一记录在博主的镜头下，与菜市场有关的视频，在平台上轻易斩获百万级的播放量。

在博主的带动下，不少年轻人加入了去菜市场采购的行列。在豆瓣，有“菜市场爱好者”小组，超过15万名成员聚集其中，分享各自逛菜市场的感受；在小红书、抖音上，也有很多人跟着博主的步伐，实地探访就在家门口但鲜少踏足的菜市场。他们相比以往更愿意走出家门，买菜做饭。

菜市场吸引年轻人的理由有很多。一是食材新鲜。与网购打包好的食材不同，逛菜市场可以在不同菜摊之间货比三家，掂量掂量最饱满的水果，判断肉质的新鲜程度。研究中国菜市场多年的人类学学者钟淑如说，“在菜市场获得的新鲜，是其他任何一种购物渠道都没有办法比拟的，新鲜就是中国菜市场的灵魂。”二是价格便宜。尽管电商等多种渠道兴起，但菜市场买菜的性价比无可替代。三是有烟火气。菜市场，当然不仅是卖菜，早餐店、熟食店，理发、修鞋、缝纫、洗衣、维修等，菜市场承载着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菜市场还有形形色色的吆喝叫卖、寒暄招呼、讨价还价，连接着某个特定地域人们的情感，构成当地市井气的重要一面。B站上，一条“南方菜市场的服务真是绝了”的视频，播放量超300万。视频中，摊主可以帮忙免费处理虾蟹鱼等海鲜，萝卜也可以去皮擦丝。有网友评论：这其实已经脱离了生意范畴，很多时候都类似于交个朋友，生意关系会因为这种事情，染上一些属于人的色彩。

菜市场始终被很多人认为有其不可被替代的理由，但这种流量的涌现能否带给菜市场新的生机，还值得细细推敲。只要亲自去菜市场逛逛，就能轻易发现线上和线下的割裂。在菜市场，买菜的还是以中老年人为主。年轻人无法轻易割舍互联网带来的便捷，他们更倾向于动动手指，点点屏幕，在手机上下单，并等待蔬菜水果送货上门。

因此，在视频或图像的表达中，菜市场更多是作为一种非日常的景观对年轻人构成吸引力，因为与他们真正的生活相去甚远，甚至带有一些陌生的年代记忆感。而要培植菜市场对年轻人的真实吸引力，作为人们生活中一项必不可少的设施延续其生命力，还需要菜市场进行更彻底的现代化转型。钟淑如将菜市场的现代化转型归结为三种模式，即更新改造，包括让菜市场变得整洁明亮，建设各式各样的智慧菜市场，营造高颜值网红菜市场等；士绅化，改善购物环境，将部分菜市场升级为高档菜市场；社区化转型，生活一站式设计，把菜市场打造成十五分钟生活圈。只有保持与时俱进，失落的菜市场才能焕发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