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出海口？俄乌冲突中陷入两难的俄罗斯，想明白了未来的路

风险与知识呈反向变化：欧文·费雪

时局背后，俄国的路径依赖。

在乌克兰预谋反击关键时刻，泽连斯基去了法国，跟马克龙见了一面。

切实的说，致力于实现欧洲自主的马克龙，是跟俄罗斯交流最多的欧洲大国领导人。持续一年多的冲突中，双方高层通话不下十多次，算俄欧关系恶化背景下，双方沟通的重要渠道。

（泽连斯基会见马克龙）

那么法国是如何看待现在的冲突时局咧？

从会谈之后，马克龙的话就能说透一二！

这话，讲了俄罗斯的尴尬，也讲了俄罗斯地缘政治局面的恶化，特别是要的没有了，还更加憋屈了：这就是出海口。

话语中马克龙主要说了三点。

第一：俄罗斯失去了重要的波罗的海出海口，因为瑞典和芬兰加入了北约。

第二：强调在支持乌克兰同时，不能过分刺激俄罗斯。

第三：欧洲安全框架必须充分保护乌克兰，但也应该包括和俄罗斯以不对抗为基础，恢复稳定的力量平衡。

这三层意思，其实说出了以法国为主导的老欧洲国家心声。

心声为何存在？因为俄罗斯是一个搬不走的邻居，一个忽视不了的大国，一个无论历史和现在甚至未来都不能避开的话题。

无论它是麻烦，是争议，是威胁，是助力，它都是欧洲大家庭中的一员。

虽然这一员，现在干的事情有点不对盘。

可也不能就此彻底断了联系啊！

（小马哥）

是啊，俄罗斯就是这么一个让人不能割舍，不能忽视的国家。

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俄罗斯拥有的最大财富：领土！

高达1798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是俄罗斯的最大财富，可在强弱异势时，这领土又搞不好又会成为俄罗斯最大的包袱。

是财富还是包袱？关键变量就在于俄罗斯的国力强弱和那血脉中欲求执念的改变。

当下的俄罗斯，虽然实力看上去一言难尽，其实并非历史上最困难的时候。

要知道，在最困难时，俄罗斯可曾被波兰欺负到家门口，莫斯科被占领了不说，连沙皇都是波兰人扶持的傀儡。

后续这样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次。

如此历史过往，都成了特殊时代的记忆和教训，多了之后俄罗斯也就成了欧洲唯二的另类。

（普鲁士军队）

至于另一个另类是谁？普鲁士德国。

为何我要说俄罗斯和普鲁士德国，是欧洲两个另类的？当然跟历史溯源有关。

普鲁士和后续的德意志帝国，拥有一种根植于民族文化中的尚武精神：军队即国家，国家即军队。

四战之地的普鲁士，基于国弱民穷的大背景，在30年战争的废墟中，被痛定思痛的腓特烈威廉和腓特烈一世（佣兵之王）接力改造下成型。

腓特烈威廉给了容克贵族优待，用土地换特权，换效忠，收获了强军种子。

腓特烈一世则更进一步，以优待军队为国策，这也成了普鲁士传统，并在后续促使普鲁士从神罗诸侯变成了后来撼动欧洲和世界的中欧最强国德意志帝国。

如何评价普鲁士咧？可以这么说吧！

这是一个秉持骑士团精神，深受东斯拉夫影响，又吸取了西欧科技养分和文化优越性的国度。

骑士精神，让普鲁士有了纪律。

东斯拉夫人影响，则让他们身上融合了蒙古鞑靼气质。

最后在科技理性养分灌输后，就有了理性和狂热的双面民族性，进而在那个民族国家迭起的时代，用超人一等的国民性成就了一个优秀的异类。

这个异类的军事国家，让无数欧洲国家受迫于压力，跟随他一起跳动。

最后结果就是，因为太过异类，在二战之后成了历史尘埃。

（腓特烈大帝）

尘埃过后，欧洲剩下的唯一异类国度，就只有俄罗斯了！

拥有普鲁士精神的德国，异类在自律后的勇武，东斯拉夫人的俄罗斯，则异类在两个标签上。

这标签，有历史传统上的“领土雄心”，也有战略层面的“防御性进攻”战略。

嗯，就是“领土雄心”加“防御性进攻”，记住这两个词。

正因为这两个词的存在和标签定义，才有了现在俄罗斯，在俄乌冲突中看似处境艰难，依旧云淡风轻的做派出现。

从选择冲突那天起，无论未来多么艰难，它们或许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准备，源自历史，基于现实。

何尝不是为了冲破被束缚的未来咧？

（冲突时局）

说源自历史大家应该很好理解。

俄罗斯历史不算长，从基辅罗斯算起，满打满算不到1300年，跟中国上下五千年比，短了不知道多少。

我们在隋唐时，东斯拉夫人还在东欧平原搞氏族制度过家家，连封建化都没开始。

可就是这样一个后发文明，却后发先至，在基辅罗斯时代，就敢于出兵拜占庭帝国，兵锋直指君士坦丁堡。

最后虽然因为希腊火的降维打击败退，但却让拜占庭帝国明白了，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新生强国。（公元941年，基辅罗斯大公伊戈尔进攻拜占庭）

当时的基辅罗斯，就拥有欧洲最广袤的领土，最强盛时，国家地位仅次于罗马正统，是谁也不敢忽视的东欧强国。

可以这么说，历史溯源看，名声不显的基辅罗斯，也是欧洲一等一的强国。

（俄罗斯古堡）

是什么促成了他们的强大？

维京血脉引领下的彪悍民族性是其一。

东欧平原无险可守的战略困境是其一。

天寒地冻物资贫瘠日子不好过是其三。

如此一二三之后，东斯拉夫人的破局之道是啥？答案简单：找寻沐浴阳光的温暖领土，找寻可以出海的贸易通道。

而这就是东斯拉夫人“防御性进攻”战略的历史成因：生存需要，财富需要。

对好日子的追求让东斯拉夫人奋斗了近千年，奋斗过程中的被蒙古征服，又让俄罗斯的另类特质，上了层光环：蒙古基因。

彪悍的维京王室血脉，配合东斯拉夫人粗狂民风，就算战力不俗，可组织度并不够，但蒙古人的西征，却补齐了这缺点。

西征的蒙古人，让接受东正教文化，但却没有形成思维定势的俄国，经历了一轮思想洗礼。这洗礼就是来自东方的思想、文化、特别是专制制度和蒙古人的征服欲。

蒙元帝国是一个从高原崛起，在成吉思汗和黄金家族子弟带领下，横冲直撞，近乎征服欧亚大陆的强势游牧民族。

这战绩，东斯拉夫人看的真切，体会的透彻（被统治200多年），就起了学习心。

（成吉思汗）

学习以后会如何？答案是超越。

在吸收了蒙古人彪悍武力、专制制度、东方思想后，融合东正教文化，拥有双头鹰徽章和重建罗马帝国梦想的沙皇俄国，开始了一场历经数百年的领土扩张。

从莫斯科公国一隅之地，到横跨亚欧大陆的世界第一大国。

俄罗斯成功了，这成功的背后，根源就在“领土野心”和“防御性进攻”。

因为“领土野心”，致力于追求温暖舒适土地的俄国人，不断攻城略地。

因为“贸易通道”，致力于追求财富和出海口的俄国人，早在彼得大帝时代，就确定了走向四大洋的国策。（彼得大帝遗言）。这四大洋就是，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和北冰洋。

在这一国策影响下，俄罗斯。

北跟北欧霸主瑞典缠斗多年。

大北方战争让瑞典彻底沉沦，让死敌波兰衰弱到灭国。

南跟奥斯曼帝国打了14次俄土战争。

打的土耳其人抬不起头，顺带还收拾了波斯萨珊帝国，将影响力辐射到了中亚。

西跟欧陆列强争雄。

用一场场的战争，让欧洲人体会到了灰色牲口的厉害，体会到了叶卡捷琳娜恐惧和神圣王荣光。

东神速征服西伯利亚后，沙俄就让远在天边的大清遭殃了，数个不平等条约，配合领土割让，让我们永世难忘。

日俄战争中的惨烈厮杀，也在清朝境内。

无岁不战的崛起史，就是俄国的过去。

（沙皇俄国皇宫）

而这过去的战略标签，处处都有“防御性进攻”战略。

为何咧？或许是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吧？

那么这不安全感如何才能消除？

当最后一个大国倒下时或许就消除了！

而这，也可以从俄罗斯历史上无数次防御性进攻中看出来。

比如征服蒙古人。

在俄国看来，因为蒙古人欺负我们统治我们，于是我们就必须要进攻他们。

因为兄弟国家帮蒙古，跟蒙古人妥协，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就要征服兄弟国家。

于是，俄罗斯曾经的兄弟国家诺夫哥罗德，特维尔等纷纷被征服，莫斯科公国统一了罗斯。

统一罗斯诸多公国后，莫斯科公国就将目标盯上了金帐汗国分裂后的宗主国：大帐汗国。

一场著名的隔河对决后，逃跑的蒙古人，也就注定了被一个个消灭的宿命。

这防御性进攻，俄国人是弱势反击，也算师出有名，他们击败了蒙古人，也让自己收获了金帐汗国的皇冠。

（曾经的金帐汗国）

后来的防御性进攻又如何咧？

瑞典拥有优渥的出海口，这满足了领土雄心和贸易需要。

瑞典人足够强大是威胁，这满足了防御性进攻战略要求。

最后，俄国在大动乱期间被外国干涉，让瑞典在《斯托尔博沃条约》（1617年）中占了不少便宜，俄国也彻底失去了波罗的海直接出海口，这是战争理由。

于是俄国进攻了， 彼得大帝决议消除这威胁，用一场持续多年的大北方战争，借助外交力量和卡尔十二的战略错误，弱势翻盘，将瑞典拉下北欧霸主宝座。

（大北方战争）

以上扩张，除了争霸外，安全威胁下的防御性进攻，或是因由。

“防御性进攻”战略，后来的俄国也用无数战争，不断践行。

无论对手是强大还是弱小，是世界霸主（打霸主少）还是小国，但凡看上的，打赢了的，沙俄对领土都不会客气。

这一路走来，就是一环套一环的逻辑圈。

征服瑞典之后，神罗哈布斯堡、普鲁士，甚至波兰都成了威胁。

波兰灭了之后，跟自己争夺东正教斯拉夫文化圈的奥地利又成了威胁，不断进攻奥斯曼帝国后，干涉俄国的英法成了威胁。

一路狂飙征服西伯利亚后，远在天边，但有能力威胁远东安全的清朝成了威胁。

在沙皇俄国看来，但凡是个中大型国家，或多或少有威胁，都需要防御性进攻。

这样的民族性，当然会引发副作用。

这副作用就是，让俄国一直致力于融入的西方世界，总也不待见俄国。

不待见之后的沙皇俄国又出了逆反心理。

你不待见我，我就打服你。

于是“大俄罗斯主义”出现，“大国沙文主义盛行”，叶卡捷琳娜大帝也用一句：如果我能活到200岁，整个欧洲都将匍匐在我脚下。道出了沙皇俄国的心。

（叶卡捷琳娜大帝）

这做派下的俄国难道不另类吗？

另类之后，就是永无止息的矛盾和广泛的敌对，然后沙俄，也在这广泛的国际敌对下，不断强化武力，用刀枪剑戟回应敌意，最后就成了：战斗民族。

在俄国看来，被称呼为战斗民族是值得骄傲的事，可他们的战斗力真就强大到见谁灭谁吗？其实也不是。

战斗民族真论打仗，比不过很多国家。

比如：大北方战争中，军队庞大的彼得大帝就被瑞典国王卡尔十二打的丢盔弃甲，差点自杀。

比如：拿破仑战争中，战神般的拿破仑就曾无数次爆锤俄军，攻克莫斯科时，亚历山大一世仓皇逃走，天寒地冻冷的发抖，无奈用士兵尸体弄了个冰屋，这也成了亚历山大一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比如：克里米亚战争中，更是被英法联军弄了一次降维打击，打的头破血流。

比如：苏芬战争中，弄“防御性进攻”战略的苏联，换地不成就开打，面对小小的芬兰，也只能靠人命堆砌胜利。后来的二战，苏联也是用无数牺牲才收获胜利。

（苏芬战争）

这一切战争，无论正义还是不正义，俄国打的都不算优秀。

最大特点就是堆人头，拼国力，拼牺牲，打消耗战。

而这，也恰恰是沙俄、苏联，在欧陆争霸和世界争霸中的优势，人还算多，组织度够强。

虽然跟中印两个人口大国比，一亿多人口的沙俄和苏联人不多，可在欧洲那一亩三分地，他人最多啊。

于是，才有了纳粹德国的崩溃感叹：怎么打也打不完苏军。

（纳粹德国）

这一切，也给了俄国思维惯性和其他国家对它的直观认知。

沙皇俄国的威慑力仅限于武力。

苏联的威慑力除了武力之外，还有曾经维系数十年，最后分崩离析的信仰之力，以及毁灭世界的核威慑力。

那么继承了这两者的俄罗斯，还有啥？

信仰？那是啥！

武力吗？貌似拉胯了！

核威慑力吗？那不能随便动！

这样的力量结构延伸出的威慑力，在多维博弈，全方位竞争的现在是远远不够的。

战争思维和政治逻辑还停留在冷战俄罗斯，就是时代的异类。

这个时代拼的是啥？

是经济发展、是人口素质、是文化底蕴、是科技水平、是资源禀赋、是外交体系。

是和平竞争体系下的全方位争锋。

这样的时代，俄罗斯处境糟糕。

经济发展，俄罗斯一言难尽，融入不了全球化体系，也让他少了博弈的可能。

科技水平，一直在吃老本，下滑严重。

人口也因为中高纬度地理条件限制不升反降，人口流失，也意味着精英人才外流。

唯一的资源禀赋，也被时局影响，没有转换成优势。

长此以往，结局如何？

（俄罗斯风光）

虽然如此，俄罗斯两大标签，“领土雄心”和“防御性进攻”依旧不改。

而这就是历史经纬和北约东扩大背景下。俄罗斯防御性进攻的另一层因由：路径依赖。

后冷战时代，俄罗斯传统势力范围和盟友不断减少，北约也随之不断扩大和逼近。

这就让俄罗斯有了一个感觉：太不安全。

不安全咋办？要不要防御性进攻？

于是，就有了2014年的克里米亚问题出现，那是在经济复苏大背景下，强化出海口安全，经贸之路，石油之路，粮食资源之路必须控制在自己手里。

于是，又有了2022年至今的俄乌冲突。

这是寻求在国土周边开辟出一段“战略缓冲”出来，避免直面北约，而乌东四州就是这战略缓冲。

这是冷战后俄军最大规模行动，也是持续最久，最激烈的行动，更是影响深远的战略抉择。

而这一轮防御性进攻，根本上改变了美、欧、俄关系，让俄罗斯成了众矢之的。

因为身处二战后国际规则中的国家，特别是在北约羽翼下和平70多年的西欧，在冷战风云中都没打起来的东欧，都害怕了。

西欧的害怕，是经过一战二战沉沦后，集体反思下的和平主义氛围反馈。

东欧的害怕，则跟曾经苏联时代不愉快的过去有关。

这状况，美国人当然乐见其成。

前大统领时代的退群无数，让小兄弟不好带了，现在有了个靶子，当然要顺竿爬。

（顺势而为）

那么明知会如何，俄国为何还要做？真的是跟美国打配合吗？

真以为用公然破坏一个主权国家领土完整的方式，就能营造自己的战略缓冲吗？

抑或是为了推翻西方主导的所谓国际规则，发起的一次绝地反击？

以上理由，从结果看都成立，却也都有逻辑缺陷，需要结合领土雄心和防御性扩张战略才能看明白。

领土野心上，克里米亚俄所欲也，乌东四洲甚至乌克兰也有这心思，虽口上说不是目标，可身体是诚实的。

因为哪里的资源禀赋、工业体系、战略地位关乎俄罗斯复兴可能。

（乌克兰风光）

防御性进攻也是如此。

有的进攻是为了胜利，有的进攻何尝不是浑水摸鱼赌一把。

赌的是啥？一开始是绥靖可能，之后是博弈谈判去要价，至于最后吗，那就是最大底牌：加速世界规则改变。

俄国一开始的心思或许是赌一把，单车变摩托，只要突袭胜利，闪电侠胜利，不就有了谈判博弈的筹码吗？

谁曾想战况并不如意。

那么咋办咧？

于是，燃烧自己，加速世界规则改变就成了破局点。

俄罗斯明白，在旧有的世界规则中，他一直是格格不入的外人，就算非常愿意融入其中，也没有和谐共处的可能。

因为美俄欧三方之中有美国的存在。

欧洲又不是一个足够独立的博弈方，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两个外力，中、印。

（破局）

那么如何借力？就考量智慧了。

这智慧的关键，在笔者看来就是摒弃路径依赖，打破领土执念，在尽快找台阶的同时，用自身最富有的财富，换个突破口。

而这一切，欧洲心知肚明，不少参与方也明了。

基于此，在看马克龙意思：欧洲安全框架必须充分保护乌克兰，但也应该包括和俄罗斯以不对抗为基础，恢复稳定的力量平衡。就懂：欧洲离不开俄罗斯，也愿意跟俄罗斯缓和，因为需要战略自主的老欧洲，在这轮俄乌冲突刺激和余波影响下深受其害，早就有了心。

这心就是，天下苦美久矣后的人心思动。

那么俄罗斯悟了吗？

从被印度坑后的低调处理和开放港口看，出海口执念在松动。

无论内心如何，它悟了也懂了。

要打破旧规则，最要做的不是冲突而是回归常态后的放弃执念，明白竞争时代的道理，共赢……

共赢不是别人赢两次，而是一人赢一次。

至于其他，不好展开了，各位也别多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