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七家乐》聚焦“上海一家人”

本文转自：新闻晨报

七姐弟共话家庭史，讲述普通上海人的日常

纪录片《七家乐》聚焦“上海一家人”

制图/潘文健

一个普通的上海家庭，在近百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

15日21:00，由沪上知名媒体人蒋为民和上海广播电视台纪录片中心联合出品的口述式家庭纪录片《七家乐》在纪实人文频道首播，百事通IPTV、互联网电视、有线电视同步上线。纪录片以充满生活气息的沪语讲述，将王家七姐弟的家族故事缓缓带来，他们的童年、升学、工作、婚姻、拆迁……

在接受新闻晨报·周到记者采访时，导演蒋为民透露，镜头下的王家人是普通上海人的日常，他们并不代表所有的上海人；但如果观众见过相似的人、有过相似的生活，就会和他们共情、共鸣，“以往，我们看到的故事都在提炼生活中不普通的一面，但是当千帆过尽，回首去看我们曾经的普通，原来也是如此令人回味。这种感觉有点像看古董，我们看到的和感动的都是岁月。”

|将镜头对准“上海一家人”

春节期间，家族聚餐，王家七姐弟相聚在一起，回忆往昔……纪录片《七家乐》以这样一个生活化的场景开篇，瞬间将观众带入了一个上海家庭的温情氛围。接着，七姐弟分别开口自我介绍，不同的身份与性格显而易见。

这是导演蒋为民从纪录片创意之初就有的想法。她认为，既然是家族纪录片，人物的基本信息至关重要，“最好一分钟就交代这七位人物。所以我决定打破常规，出场就是一个长镜头，从老大到老七依次自我介绍，一气呵成。”

果然，老大“阿鏐”、老二“阿二”、老三“达龙”、老四“小妹”、老五“阿熊”、老六“六弟”以及排行老七的“妹妹”……这些平均年龄77岁的老人们，在镜头前真实表达，瞬间就让观众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蒋为民过往创作的两部长片都是历史题材作品，但她一直对人物纪录片有着很强的兴趣。几年前，她曾动念为母亲拍摄一部纪录片，但当时母亲相当抗拒，她自己也很难随时抽身成为纪录片拍摄者，想法因而一度搁置。

直到2021年9月，贾樟柯导演的纪录电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上映，深受启发的蒋为民有了新的想法：“贾导用四位不同时代的作家的口述历史，勾勒出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的中国人的心灵史；也许我可以尝试拍摄我妈妈家的七姐弟，由他们口述家史来完成一部家族纪录片，同时因为王家是非常典型的老上海家庭，想必也相当于一幅近百年的市井生活长卷。我很了解我妈妈，如果要拍她和家人之间的手足情，她不会拒绝。”

《七家乐》的创作，由此启动。

|家庭命运交织时代起伏

王家七姐弟的家庭生活与生命故事，有接近一个世纪的跨度，纪录片在拍摄和剪辑时应该如何选材，如何叙述？

在蒋为民看来，一百年的大时代固然有很多不能忽略的历史里程碑，但家庭纪录片更重要的是讲述与家庭中每个人有关的时代背景，重点还是要落在人身上，“明线是家庭生活、手足亲情，暗线是一根长达百年的时间线；时代的跌宕起伏和一家人的命运走向形成了两条曲线，时而平行、时而交错”。

与此同时，上海人的共同记忆也在这两条线索中时时浮现。比如扣住“房子”这个关键词，王家姐弟的喜怒哀乐是如此熟悉：从儿时大家庭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住房紧张，到各自成长后面临婚恋的住房难题，再到共同解决旧房拆迁涉及的利益纠葛……王家人所经历的，正是上海市民们都深有体会的市井议题。

更幸运的是，这也是一个擅长记录的家庭：蒋为民的外公为七姐弟亲手制作了七本相册，饱含爱意的片名“七家乐”正由此而来，这些相册的画面出现在纪录片末尾，更成就了极具情感释放的收场。在剪辑过程中，蒋为民找到了她二十多年前拍摄的家庭录像《爸爸万岁》，让她的外公、父亲、二姨夫三位已经离世的亲人也出现在了屏幕上，“这令我不由得感叹记录的力量和影像的力量！很难想象，如果《七家乐》没有这一段素材，那将是多么令人遗憾的缺陷！”

正如资深纪录片导演、监制应启明所评价的那样，作为家庭纪录片的《七家乐》是普通人的故事也是时代的缩影，“家人日常生活酸甜苦辣，有故事，有冲突，更处处蕴含饱满的情感，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一部片子讲的是家庭往事，如果有千百部类似片子，那就是真实的历史。”

|留给下一代的精神财富

“让七姐弟用上海话讲述自己的故事给自家后人听，这是天经地义。”《七家乐》大量使用了沪语方言，这是蒋为民在创作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这一群平均年龄77岁的老人，讲了一辈子上海话，如果让他们用普通话讲日常生活，恐怕我无法听到任何鲜活的故事。”

同时，由于拍摄对象都是老人，她在制作时常常有一种“和时间赛跑”感受。她舍弃了大量休息时间，跑遍了亲戚家，也不止一次重复翻看亲人们保存的老照片，“我很荣幸地听到了很多以前从未听过的故事，令我被这一家人的健谈和豁达深深打动，他们是如此信任我”。

在如期完成纪录片后，成为纪录片主角的家人们，坐在一起看完了作品——蒋为民的母亲是最激动的一个，看片时一度大哭；更年轻的一代，也看得热泪盈眶。蒋为民说，她至今没有问过母亲为何痛哭，只是注意到她在看了片中有关“命运”的一段后突然伏案痛哭。

对蒋为民自己而言，收获也是不言而喻的，“我由此而了解了原本不了解的家人和家事，并深刻体会家庭生活的点滴对一个人的一生的影响；了解了任何物质的财富未必能凝聚家庭，而外公亲手制作的七本小相册，却做到了；最重要的是，我原本对不同的家人有不同的评判，但是现在，我爱每一个人。”

当被问到最喜欢纪录片怎样的段落，她直言每一秒钟都是精心选择，”所有素材中最喜欢的可能是我外公外婆的结婚照吧——外婆那么美，一生却那么辛苦，很心疼她”。蒋为民希望，这部“不追求单纯好看”的作品，能成为王家下一代人的精神财富，也期待看到更多人拍出自己的家庭故事，“我希望并相信在此片之后，总有一些人会拍出他们更为精彩的家族故事，用影像赋予家庭传承的力量，也让历史中无名的普通人给后代留下同样宝贵的、非凡的精神财富。”

文/晨报首席记者 曾索狄

图/节目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