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家乡的炊烟

本文转自：河池日报

思念家乡的炊烟

□ 黄 颢

时光，在天地间交错；岁月，在尘世中轮回。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时光已进入二十一世纪的第23个年头。不知不觉中，我从当年的青涩小子变成了年近花甲的老头。

为了生活，我15岁起离开家乡，漂泊他乡。我是一个怀旧之人，对家乡的风土人情始终难以忘怀，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家乡的思念与牵挂之情更是浓郁。家乡是一曲悠扬的清笛，总让我魂牵梦萦；家乡是一抹皎洁的月光，总让我心动不已；家乡是一串永恒的记忆，总让我想起就思念。家乡的那些人，那些事，是曲中最美妙的，是月光中最迷人的，是记忆中最深刻的。

身在他乡，心系家乡，家乡昔日的景物、人情世故无时无刻不萦绕心头，最是让我惦念、难忘的莫过于家乡的袅袅炊烟。

炊烟，让我怀念一种味道，炊烟里，燃起青草的芳香，泥土的味道，会飘出野菜和粗粮混合的甜香；炊烟里，映着父母劳碌的身影，饱含父母无尽的牵挂和期待；炊烟里，会传来母亲“回家吃饭啰”声声呼唤，童年时，贪玩的我便会闻着炊烟急急忙忙跑回家……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每每听到这些歌词，感受着一代歌后邓丽君的倾情演绎，便会深深陶醉其中。心，伴着优美的旋律此起彼伏，心海泛起波涛，久久难以平复。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飞驰回到遥远的家乡。

在我的童年时期，村民住的都是吊脚楼，房子是木瓦结构的，人口多的家一般有5—6排的大房子，人少的则建3—4排，排与排之间有柱子隔着。一般楼下养着猪、牛、鸡、鸭等家禽牲畜，二楼用木板隔着住人，楼上一般用来存放玉米和其他杂物。

有的家另建有厨房，大部分将厨房建在家里的一个角落；有的建有灶台，有的直接在地上安置一个铁架，将锅子架在铁架上煮饭或炒菜，简单实用；冬季还方便家人围着炉火烤火取暖。

农村的生活很有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我的家乡，每天早、中、晚时分，村上各家各户的厨房里都会不约而同冒出白烟，村落上空飘起袅袅炊烟，呈现着绵柔的风情与图景。在家里负责搞内务的人，忙着为上学的子女和在外干活的人弄饭菜，为的是让他们能尽快吃上饭菜。

早中晚的炊烟，有着不同的气象。早上，天色清爽，伴着晨风，炊烟缓缓升起、清逸疏朗，然后渐渐淡去，好似“草色遥看近却无”，是最让人惬意的。

一到中午，阳光灿烂，炊烟丝丝缕缕、扶摇云霄，有些“天高云则淡”，是最让人舒心的。 傍晚，夕阳西下，炊烟映衬晚霞、身姿婀娜，仿佛“炊烟袅袅牧人归”，是最让人温馨的。尤其是黄昏的炊烟，显示着乡村生活粗糙中的细致，还让人产生更多的感慨。如果出门在外，或是外出劳作了一天，看见四起的炊烟，心中会涌起一种家的温暖，会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急切感。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由于缺粮，大多数家庭只能煮稀饭，而煮稀饭需要的时间更长些，一般先将玉米头捞少许大米放在大锅的水里煮开后，再用水拌玉米粉倒进锅里，用搅棒不停地搅，以免结锅，一直搅到锅里的水滚，待到饭稠到一定程度后才熄火，将饭锅端出灶炉，整个过程不断添柴加禾，炊烟穿过房瓦向空中飞舞。

长大后，我到外面求学，毕业后在他乡打拼，在城市里生活，袅袅炊烟成了过往的回忆，再也吃不到家乡烟火煮饭菜的味道，更无法体会到炎热夏季在灶台前汗流浃背、手上沾满炭黑的场面。

如今，随着村民生活质量的提高，木瓦房已变成楼房，村民烧柴火的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现代的炊具，为了方便、简洁，人们更愿意使用液化气、电磁炉、电炒锅，昔日在灶台里用柴火烧火做饭的场景也在慢慢地淡出人们的视野。

然而，我还是热衷于用柴火去煮食，那样炒出来的饭菜会更香、更可口。

家中还有年逾九旬的老母亲，由于不太会使用电器，她老人家更喜欢烧火煮饭菜。尽管上了杖朝之年，但是，她手脚依然麻利，煮饭菜的热情不减当年，且亲自下厨，还能自理、自立，这让儿孙们倍感欣慰。

由于老母亲不愿到城里生活，她认为在乡下生活更自由些，爱干啥就干啥。我们只能随她所愿，我们能做的，就是利用周末或节假日尽可能多地回乡探望她，给予她更多的陪伴。

每当走进家乡，最触动我心的，莫过于二嫂家厨房上方冒出的袅袅炊烟，那一定是老母亲在煮饭菜等候儿孙们的到来。看到炊烟在宁静而祥和的村庄上空缓缓升起，一股暖流从我心头陡然飘起，让人倍感亲切。

“门口有车不算富，家里有娘便是福。”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于我而言，母亲是召唤我回家的动力，与那袅袅炊烟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着在外漂泊的我。

我无法留住故乡早已飘散的炊烟，可我永远怀念着母亲点燃的炊烟的味道。已故的父亲、耄耋之年的老母亲，以及已推倒不复存在的老屋老灶已深深融入我的生命。袅袅炊烟，因家而生，因爱而暖，是故乡的灵魂，是人生的拂尘，是母亲和故乡的象征。它像一根青色的丝带，一头飘摇在故乡的上空，一头系在走出了故乡的儿女们的心上，直到永远……

无论我身在何处，脚步停在何方，只要看到那些缥缈的炊烟，心里总会有温柔的停泊，一种对家乡无尽眷恋的感觉总会把空荡荡的心扉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