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来天地

本文转自：北海日报

我们在春风里，把自己像花儿一样打开……

春色来天地 今年的春天格外早，花草树木好像都知道了似的，一个劲地往上拱。早上，为自己下一碗面条。临窗而坐，一抬眼，露台上的一棵桃树竟绯红了一张脸，原是枝条上冒出了几条花。这一碗面，吃得春风入口。它是什么时候开的？昨天、前天？没有一丝准备，仿佛变戏法般，一树桃花就开在了眼前。

在我居住的这座地处北回归线之南的城市，有着“草经冬而不枯，花非春而常放”的盛名，季节的变化并不甚明显。要想迅捷地捕捉春天的消息，还得是故乡那“急脾气”的春天。

最急的是油菜花。厚厚的棉衣棉裤还穿在身上，春天的消息就由油菜花来率先报告。郊外那一丘丘、一片片的油菜花开得野，那些没有托叶的花儿黄得肆意张扬，就连杆儿也都无所畏惧地挺得笔直，不受丝毫羁绊。撒野的还有蜜蜂，它们围着油菜花在不知疲倦地跳着圆圈舞。那一片片油菜花，荡漾着微波，似乎想覆盖住土地的沧桑。

孩子们却想淘气地掀起大地那华美的外衣，他们拿一把小锄头或者就用一根枯枝在土里漫无目的地挖呀挖。土地不负他们的好奇，那些深藏于地下的根茎上已悄然绽放嫩绿的芽。深吸一口气，嗅得到泥土发酵的气息，在萧瑟的秋天，寒冷的冬天里，神奇的土壤一直在默默地酝酿着来年春天的力量。

向天空放飞风筝、往小河里打水漂，那些欢快的笑声、奇异的遐想和愿望都在冉冉高飞，都是春天的消息。地里还有鲜嫩的荠菜，一挖就有一大捧，带回家交给母亲。荠菜煮鸡蛋上锅，独特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母亲夸张地吸一口气：什么作料都不放，是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消息也从小城的古老石砖墙、人行道或是电线杆中冒出来，这儿一绺，那儿一簇，钻出了纤弱的嫩芽。路边的迎春花最是不负“迎春”的名头，它们探头探脑地露出了一丛丛鹅黄的蓓蕾。那些绿或黄，有着最稚嫩的颜色，好像还未满月的孩子，眼里满是新奇。屋檐下，去年的燕子夫妇重回故里，正忙着打扫整理卧室，商量着怎样迎接下一代的降临。

去菜市场吧，那里有最浓的春日味道。“啊，春笋，晚上给做小笋炒鸡蛋！”母亲兴奋地奔向卖笋的老农。摊前堆着一根根笋子如同一座座小宝塔，根部粗壮圆润，笋尖处毛茸茸、水嫩嫩，像孩童的脸庞，惹人喜爱。环顾四周，一捆捆、一摞摞，浅青碧绿，娇嫩欲滴，红菜薹、菠菜、小白菜、韭菜等“限量版”蔬菜，和前来采购的人们撞个满怀。

那个时候，感知春天是从空气中、从树梢上、从田野里。现在感知春天的气息，更多的是刷手机和翻日历牌。我突然感觉自己竟然与季节竟有那么遥远的距离。在手机上刷到青秀山的盛大花事，看花的人们络绎不绝，喜欢拍照的人们，一群群在春天欢笑。有些女人喜欢一群群霸着一棵花树，不停地拍照。我皱起眉头，这哪里是赏花啊。

走向户外，城市的街头，花事正浓，黄花风铃木、樱花、炮仗花等开得正盛，原来春天早已化个淡妆闪亮登场了。嗅着花香，迎着春风，我心情格外安静。仰望着一树繁花，想起了那句话“世界永远焦虑，诗却是一种定力”。春天的消息，是会带来诗意的。行走在春天的路径上，我就像一朵经霜的花蕾，褪去内心的惶恐，等待一些消息悄悄打开我的心门。

不想错过一年一度的春风，我和家人还是一起去了青秀山。那些霸着花树拍照的人，依旧在花树下笑颜如花。也许春天就应该这样眼花缭乱，热闹非凡吧。面对春天的消息，不如放下执念、烦躁与悲伤，用希望的锤子，坚定地打碎阻挡在心门的冰雪。

我们在春风里，把自己像花儿一样打开。因为，所有的山川，所有的树木，所有的花草，所有的河流，所有的鸟儿，都在排队等待着登场表演呢。（作者为公务员，现居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