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绿一枝春

本文转自：民族日报

◇徐静

春天，是大地换上嫩绿长裙的季节，是万物复苏的序曲，更是一场枯木吐新叶的浪漫盛典，而我却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里遇到了“怪事”。

接送孩子上下学的途中，我发现道路两旁的香樟树上，那些绿里泛红的老叶子，在春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下来，仿佛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不是“秋风扫落叶”吗？香樟树为何春天落叶？

晚上回家吃饭时，说给了家人，家人听完后笑着说：“樟树是常青树，到春天时发芽长新叶，所以老叶子就会随之脱落，这也是自然规律啊。”原来春天是香樟树新叶集中萌发的季节啊!旧叶熬过了一个漫漫的冬天后，算是完成了使命，于是，在新叶长出后，旧叶便在春风中落下，化作春泥更护花。

此后，每次经过那条路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落在那些新长出的新绿上。看到那些迫不及待冒出来的嫩叶，映着沧桑的树干，更显生机勃勃。春天百花盛开，一季繁华。也是绿意冒头，枝上茵茵。春光予以万千颜色，而我甚喜那一茬新鲜青嫩的绿。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了一首诗：“豫樟凝绿雪霜中，何事春来一转蓬。自是新条更旧叶，不关摇落是东风。”

看得多了心生感动，香樟树上那一抹带红的旧绿也不争荣，不争宠，平淡柔韧。它们曾在冬天不畏风雪严寒的欺凌，用翠绿的色彩点缀着凛冽的寒冬，颇有一种“傲然屹立”的气魄。它们从容地抵挡着寒风的侵袭，片片树叶在寒风中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似乎在对风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有人说，春听得懂每一种花草树木的语言，我想，“那一抹绿”岂不知春的心意？春色染绿，绿意迎春，自然中这便已是知己了。不然，“那一抹绿”怎么会在春寒料峭的日子，抖落身上的春雪，将浅绿的新芽们在春光中摇曳呢？它们没有约定，没有许诺，有的只是心灵深处的默契和生命中的一唱一和。

“那一抹绿”也曾是生命、希望、活力、青春的象征。不是有“樛枝平地虬龙走，高干半空风雨寒。春来片片流红叶，谁与题诗放下滩”的诗颂么？诗人借物喻人喻己，赋予了香樟树上“那一抹绿”鲜活的情感与生命的顽强。大诗人舒岳祥尚且如此，何况吾辈？

我喜爱春天里刚长出的叶，刚发出的芽。一抹青绿色令人着迷。与夏日的郁郁葱葱是不同的，深绿色终是成熟了，就像长大了的人们，虽说着令人舒适的话，却终究看不透幽幽的内心。

而“那一抹绿”，饱蘸了对生命的热切，又裹挟着初来红尘的烂漫。柔软明媚，情思浅薄。让疲惫的双眼在这绿色的海洋救赎了一次又一次，让禁锢的心灵在这绿色的意念中放纵了一回又一回。

红花岁月终将落，纷繁人间也为空。只愿与青山常在，绿叶相守。让这一枝浮绿的春长存。

——摘自《西安晚报》